或者说原本就不需要试探什,他应该笃定于真相,换句话说,笃定于说出真相那个人。天知道为什他要自己去证实。
不过结果不出所料,洛枳扔给他句莎士比亚名言,机智有余,仍有那丝悲哀恼羞成怒被他捕捉到。他想,这些就够。
可是,为什并没有成竹在胸真相大白踏实感?他应该觉得快意,应该当场质问个明白,讨回公道。然而为什会在跟踪她那漫长路上控制不住地感觉到愧疚和心疼?
更愚蠢是,他竟然稀里糊涂地想跟她缓和关系。
盛淮南,你疯吧。
最后堂法导课,盛淮南和张明瑞刚进门就被师兄叫过去。坐在第三排听师兄闲扯时候他有点心不在焉,临近上课前回头去看左上角角落,洛枳不知道什时候出现,趴在桌子上面补眠。她穿宽松白色毛衣,硕大帽子半盖在头上,帽檐上圈米色绒毛把她温柔地包围起来,只露出小片黑色头发和光洁额头,好像只过冬小动物。
余光看到坐在师兄左边张明瑞也在回头看。
那天洛枳室友面无表情地走向他,问,请问你是盛淮南吧,把行李箱给,谢谢你。
那个女孩子应该就是戈壁女友,他记得自己见过她。对方有意无意地告诉他洛枳病还没有好,之前幸亏有个男生天天中午晚上给她送饭。
那种别有用心埋怨和炫耀,暗含着打抱不平姐妹义气。盛淮南想着,不自觉地笑起来,过几秒钟,笑容又分分淡下来。
你竟然莫名地相信她。
圣诞节那天,他站在喧闹课堂里面,站在她经常坐最后排,身边是热闹人间,她声音在耳边电话里清清冷冷地响着,却好像从鬼域传来,不真实得仿佛这个人从来不曾存在过。
也许她心里有鬼,但是,好像不是他要抓那只。
教授走上讲台,拿起话筒开始讲话。他看到洛枳缓缓抬起头睡眼惺忪地朝讲台方向望过来,于是也把头扭回来,却突然隔着师兄和张明瑞对上目光
他时常问自己,这样算不算有恃无恐。
因为他确定,因为对方说句,“喜欢你。”
其实真正让他念念不忘并不是她那句表白,而是她背影。不是丢下句“滚开离远点”之后雄赳赳气昂昂地阔步离开背影,而是在此之前他跟路那个不远不近背影。
那天深夜,她在高楼洒下白色灯光下站很久,哭到哽咽,却不擦眼泪,只是任由它们顺着脸颊流进领口。似乎现在闭上眼睛,仍然能看到她孤单背影穿梭在忽明忽暗橙色路灯下,而跟在背后他只是徒劳地垂下双手。原本看到她哭,他印证自己推断——她心里有鬼。就算洛枳是个敏感细腻女孩,至少他并没有对她做什太过分事情,他行为最多只会让她摸不着头脑,怎会让她反应如此强烈,哭得好像要融化样?
他想,他试探,还是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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