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并不是很想家。她年纪距离真正思乡还很远,虽说少年老成,可是对过去生活怀念和怅惘依旧带着青春张扬,只是偏偏要做出副深沉样子而已。
她还是向往远方,还不懂得深切怀念。
她想家,只是像个孩子依恋妈妈。他父亲面孔,其实早就模糊不清。
洛枳下床,坐到走道边椅子上,面向与火车行进相反方向坐着,这样看起来,火车像是在拼命追赶着自己丢失时间。北京向北平原上片荒芜,偶尔会看见颗突兀树,孤单树。
这样安静时刻,火车穿梭于现在与未来之间,北京和家乡之间,这样个中间空位,让她觉得她第次逃脱自己所有记忆,她曾经那些发呆不过就是走神,只是想着和正在发生事情无关其他事情而已,现在发呆才是真正发呆,没有回忆,没有憧憬,没有揣测,甚至没有情绪,脑袋清空。
火车行进中直很平稳,本来这样听着铁轨声音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很惬意,可是下铺孩子让洛枳很厌烦。他直在往地上吐口水,还把大家鞋子踢得到处都是,在别人睡觉时大声地喊些外星人才听得懂话。
洛枳忽然想起高中时在体育馆看台上等待体育课考试时候,全班女生围坐在起聊天,说是聊天,其实也都是四五个人主导,其他人只是捧场地迎合几句。当时叶展颜在热烈地表达对婴儿喜爱之情之后皱皱眉头说,最讨厌六七岁之后小孩子——等有小孩,他长到四岁就掐死他。大家哄笑,说小心你刚掐死孩子你们家盛淮南就掐死你。
洛枳承认,虽然有时候会暗暗笑她偏激和幼稚,却又不得不承认听她讲话很痛快,让人有不自觉亲近感。
心里面偷偷闪过大逆不道念头通过别人嘴巴事不关己冒出来,不是不惬意。
那个孩子又认真地往地毯上吐起口水,末,用含糊不清口齿学着电视上肥皂剧主人公口吻说,还好,留下自己——痕、迹。
她突然想要大逆不道地不再背负她妈妈后半生,也不想再记得上辈人这辈人所谓恩怨,像个白痴样没有责任没有骄傲没有尊严,让这列火车就此脱轨在荒原中爆炸,火焰彻底把她吞噬烧个干二净,或者永远开下去,开出中国,穿越西伯利亚,冲进北冰洋,彻底埋葬冻结在冰川下。
列车猛地急刹下,车厢剧烈晃动下,她惊喜地抬头看着渺远天。
末还特意把那两个字加重拖长。
哪儿跟哪儿啊,洛枳笑得肚子都疼,涨红脸却不敢出声。
小孩子和小狗都样,到哪里都要留下自己痕迹。
转念想,谁不是这样?渴望被别人肯定,也是想在他人生命中刻下属于自己痕迹吧。被忽略和被遗忘都让人难堪失望,有时恨不得像这个孩子样用这种无聊方式证明自己存在过。
天色渐晚,夕阳慵懒地照进车厢,快要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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