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三年前去过次,”桑静说,“公园里有熊。太大,根本没办法走路,必须开车。”
他们从厕所洗手台上拿来盘蜡烛。小赵摸出打火机,擦,点亮。
“这样感觉真好,是不是?”
屋子里亮,才显出外面彻底黑。他们看见,桑静影子映照在玻璃上,和屋外暗淡草坪叠加在起。她用手撑着下巴,下垂着眼睛,表情平静而肃穆。像尊安静,思索,不愿再说话雕塑。
2016年
他们想起来,有句应该说话直没有说。好久不见。他们习以为常地从对方生活里穿过,只是片刻,个交错。霞光消退,天幕沉降下来,转变成种寒冷,严肃颜色。他们注意到边白桦树,节节,像眼睛,凝视着路过人,不说话。
“你看。”他们指给桑静看。
桑静停下来,微微弓着背,手臂在腹部环抱着。忽然低下头,笑。
“怎?”
“没什。有点不敢看呢,这些树,好像能看穿你。”
眼泪倾泻而出,冲溃他们在餐桌上谈话,冲溃厨房,冲溃室外半暗天。他们只好停下来,看着这个三岁大孩子表达他无助和被剥夺后愤怒。小赵用手指蹭蹭鼻子,束手无策,僵坐在椅子里等待这刻快点过去。他们遥远地说着“不吃不吃,别哭”,他却越哭越凶,两只粉嫩,伤心,即将充满力量小手停在半空中。
“不管你,玩去吧。”桑静把iPad拿回给他。
他哭着抓过来,贴近身体,又嫌弃地挪开点,手指松松地护在上方。
桑静回到桌边,吃起胡萝卜条和已经变冷牛排。
他们用筷子把鸡蛋拢到起,端给她。“和小孩子较什劲。”小赵说。
她嘴角仍然展露出笑样子,渐渐收拢。
“回去吧,Michael该醒。”
小赵在客厅里用很细小声音看电视。他指指卧室,摆摆手。
“们八点半走,”桑静用气声对他们说,“去接女儿。”
还有刻钟。他们没开灯,围着桌子坐下来,说起明天去国家公园。
“没有。”桑静说。
脏碗是他们收拾,把剩菜倒,只只放进洗碗机。从窗户看出去,天还亮着,房子和房子之间透出淡红霞光。Michael哭着哭着睡着,只手握着iPad,被爸爸抱到卧室大床上躺下。洗碗机轰隆轰隆运作着,桑静忽然想起来,“房东说附近有个,们要不要去散散步?”
他们跟着她起去。
就在路转角。从栏杆下面穿过去,经过几丛低矮灌木,空长椅,视野开阔起来。呈现在眼前是个小水塘,算不上,周围种满草和树,偶尔从远处跃进来个遛狗人。草坪潮湿,他们沿着水塘边缘轻轻走着,面向房子里亮起温暖灯火。
“真好看。”桑静说。她甩着手走在最前面,除她自己,什也没有,就像他们记忆里桑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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