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着要走,今天是很重要天。
他研究很重要,许多事情很重要,都是国家事情,但他个人思想似乎被反比例定律支配着,是渺小、卑微、微不足道。
叶尼娅临走时候,请求姐姐常到库兹涅茨桥去看看,送给克雷莫夫二百卢布。
“柳德米拉,”他说,“你应该把叶尼娅叫你转交钱送去,可能你已经错过接待日期。”
他说这话,并不是因为他在为克雷莫夫和叶尼娅操心。他说这话,是因为他想到,柳德米拉这样不重视所托,可能会促使叶尼娅很快地再上莫斯科来。叶尼娅再来莫斯科,就要开始写申诉书,写信,打电话,把维克托家变成在监狱和检察院活动基地。
堂兄在家里过夜。他想起她冷酷、粗,bao、执拗、无情。
他想起这些不好地方,就心狠起来。要干冷酷事,只要心狠就行。不过柳德米拉和他过辈子,直和他同甘苦,共患难。柳德米拉已经白头发。她受过许多苦。难道她光是不好吗?要知道,多少年来他直因为有她而感到自豪,喜欢她正直和诚实。是,是,他是曾经打算干冷酷事。
早晨,维克托正准备上班时候,想起不久前叶尼娅来过,就想道:“叶尼娅走,上古比雪夫去,这样倒是好。”他想到这里,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就在这时候柳德米拉说:
“在们家坐牢人当中,又增加个克雷莫夫。好在叶尼娅现在不在莫斯科。”
他本想责备她说这种话,但是忽然想起刚才自己所想,就没有作声,因为他觉得,如果责备她,他就太虚伪。
维克托明白,这些想法不仅是渺小、卑微,也是可鄙。他想到这里,感到不好意思,就连忙说:
“你给叶尼娅写封信,就说你和都请她上莫斯科来。也许,她现在很需要上莫斯科来,可是没有邀请,她不好意思来。你听见吗,柳德米拉?马上就给她写!”
他说过这话之后,感到轻松,但是他又知道,他说这番话为是自安慰……说来实在奇怪。当他坐在自己房间里,没人理睬,又怕房管员又怕票证处姑娘时候,他头脑里想是人生、真理、自由、上帝……那时候谁也不需要他,电话铃连几个星期都不响,熟人在街上碰见都不和他打招呼。可是现在,当几十个人在等着他,又给他写信,又给他打电话,小汽车喇叭在窗外轻轻响着时候,他却再也摆脱不些空泛无聊想法、卑微烦恼、庸人担心。不是担心说错话,就是担心笑得不是地方,总是有些微乎其微、庸俗无聊想法伴随着他。
在斯大林打过电话之后,有段时间他觉得他今后可以完全不必害怕
“契贝任给你来过电话。”柳德米拉说。
他看看表。
“晚上早点儿回来,再给他打电话吧。另外,可能又要乘飞机上乌拉尔去。”
“要去很久吗?”
“不。只待两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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