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绪异常阴沉。他直想着他和希沙科夫、和科甫琴科谈话,他说话太危险。他想起在大学里时候,那时候他说话太随便。他和米佳争论过,和克雷莫夫争论过,虽然有时他也赞成克雷莫夫观点。可是他这生从来没有敌视过党,敌视过苏维埃政权。忽然他想起他在某地、某时说过些特别尖锐话,不觉浑身都凉。可是克雷莫夫这个坚定、坚持思想原则**党员,这个狂热信徒,从来不怀疑什,却被逮捕。他和马季亚罗夫、和卡里莫夫说过那多离经叛道话,又会怎样呢?多奇怪呀!
通常到傍晚,黑暗渐渐来临时候,他就战战兢兢地想到可能要逮捕他,而且恐惧感越来越强,越来越厉害,越来越使他受不。但是等到他觉得完蛋已成定局,他就下子快活起来,轻松起来!哼,去他吧!
想到他研究成果得到不公正待遇,似乎他就要发疯。但是当他想到他又笨又蠢,想到他研究不过是对现实世界粗野、无味嘲弄,思想不再是思想,而成为种活着感觉时,他就愉快起来。
现在他甚至根本不再考虑检讨自己错误。他是渺小可怜,是无知,检讨也不会有什改变。谁也不要他。不论检讨不检讨,愤怒国家都把他看得文不值。
在这段时间里,柳德米拉变化得很厉害。她已经不在电话里对房管员说:“请您马上给派个修理工来。”不再到楼梯上去检査:“这是谁又把垃圾倒在洞口外面?”她穿衣服有点儿不正常,摸到什穿什。有时到配给商店去买素油,毫无必要地穿起名贵皮大衣;有时扎起灰色旧头巾,穿起战前就想送给电梯女工大衣。
“那样咱们就用不着在这里费脑筋。”
“是,当时应该问,”柳德米拉也说,“可是慌,因为他说,叫你丈夫上午来吧,反正他现在不上班。”
“啊,天呀,他们已经全知道。”
“管院子,开电梯,邻居家保姆,都在看着嘛。有什奇怪?”
“是,是。你可记得,战前来过个年轻人,带着红红小本子,要你向他报告,有谁上邻居家来过?”
维克托看着柳德米拉,心里想着他们两个再过十年、十五年,会是什样子。
“你可记得,在契诃夫《主教》里,母亲放牛,对些妇女说,她
“怎不记得,”柳德米拉说,“不客气地大声骂他句,他只在门口说句‘以为你很有觉悟呢’,就走。”
这件事柳德米拉说过很多遍。他平时听她说时候,总要插话,为是让她说简单些,可是现在他再要求她说说详细情形,再不催她。
“你听说,”柳德米拉说,“也许,是因为在市场上卖两块桌布?”
“认为不是。如果是那样,就不会单单叫去,也应该叫你去。”
“也许,是要你签什字?”柳德米拉犹犹豫豫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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