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谢苗诺夫回答说,“是在莫斯科出生和长大,父亲也是在莫斯科出生和长大。”
“是啊,”老头子带着自夸口气说,“如果你那时候也参加集体化,也会完蛋,城里人嘛,说完蛋就完蛋。为什活下来啦?懂得野生草木。你以为说是橡子、椴树叶、荨麻、滨藜吧?这些东西大家下子就吃光。可是知道五十六种能吃野草。所以活下来。春天刚刚来到,还看不到片叶子,就在地里挖草根吃。伙计,什都认识,每样根、皮、花儿都认识,每棵草都认识。牛、羊、马全死,可是没有死,比牛、羊、马更会吃草。”
“你是莫斯科人吗?”赫里斯佳大娘慢慢地重问遍。“还不知道你是莫斯科人呢。”
老头子走,谢苗诺夫躺下睡,可是赫里斯佳大娘用手托着腮坐着,望着黑黑夜空。那年是丰收年景。小麦长得密密麻麻,齐齐整整,和她瓦西里肩膀样高,把赫里斯佳连头都遮住。
村里到处可以听到微弱而缓慢呻吟声,骨瘦如柴孩子在地上爬着,有气无力地哭着;饿得连喘气也没有劲儿男子汉拖着水肿腿在外面晃悠着。妇女们到处找东西吃,什都吃:荨麻,橡子,椴树叶,掉在外面马蹄,骨头,牛角,羊角,未加工羊皮……然而从城里来小伙子们还在家家地转悠着,不管死人,也不管半死不活人,打开地窖,在棚子里挖坑,拿铁钎子插进地里,寻找和收缴富农藏粮食。
也是好事情。他们也搞起五户小组、十户小组,和原来生产小组、生产小队样。赫里斯佳大娘用长长、伤心语调说:
“唉,集体农庄呀,集体农庄!”
谢苗诺夫说:
“集体农庄有什!谁都知道,咱们到处都有集体农庄。”
赫里斯佳大娘说:
在个闷热夏日里,她瓦西里死,停止呼吸。这时候从城里来小伙子们又来到屋里,其中有个蓝眼睛人,说话带俄罗斯口音,就和谢苗诺夫样,走到死者跟前,说:
“富农顽抗到底,毫不怜惜自己命。”
赫里斯佳叹口气,画个十字,便去铺床。
五十二
维克托·施特鲁姆原以为,他研究只能得到狭小理论物理学界重视。但事实不是这样。近来
“你住嘴。你可知道,外地人怎样成群成群上们这儿来吗?九三〇年,整个乌克兰都在瞎折腾。天天吃荨麻,吃黄土……把粮食全部弄走,粒不剩。男人饿死,又是受什样罪呀!浑身浮肿,话也不能说,路也走不动。”
谢苗诺夫听赫里斯佳大娘说她也和他样挨过饿,十分吃惊。他总觉得,饥饿和瘟疫和这个善良人家大娘是无缘。
“也许,你们家是富农吧?”他问道。
“哪儿是什富农呀!所有人都遭殃呀,比战争时期还糟。”
“你是乡下人吗?”老头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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