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涅乌多布诺夫说。实在弄不清他这冷漠“啊,啊,啊”是针对什:是对将军问候,还是斯大林格勒命运?
他是个奇怪人,诺维科夫觉得他有些可怕:不论路上出什事儿—等待对向开来列车通过,车厢轴箱发生故障,或者调度员没及时给发车信号—这时候涅乌多布诺夫就来劲儿,说:
“把名字记下来,记下来,这是有意破坏,应该抓起来,坏蛋。”
诺维科夫在内心深处对于所谓人民敌人、富农和富农帮凶没有仇恨,没有恶感。他从来不曾想过把
四
诺维科夫朝车站走去。
……叶尼娅,她那心慌意乱低语,赤裸双脚,亲热低语,在分别时眼泪,令他迷恋魅力,她贫困与纯洁,她头发味道,她可爱羞涩,她身体温暖,他因为意识到自己工人、士兵式单纯而感到腼腆,又因为自己带有工人、士兵式单纯而自豪。
诺维科夫顺着铁路线朝前走去,他热辣、模糊思想云团之中扎进来根尖尖针—个当兵在路途中恐惧:军车是不是开走?
他老远看见节节铁路货车、盖着帆布辆辆凸凸棱棱钢甲坦克、戴着黑色钢盔岗哨,看见挂着白窗帘军部车厢。
屋。”
“定要住。”
“你简直疯啦。为什要这样?”她心里想:“还有克雷莫夫呢。”
“怎为什?”他惊骇地问。
可是他既不想将来,也不想过去。他觉得很幸福。有时想到,过几分钟他们就要分别,也不觉得可怕。他和她坐在起,他看着她……她是他诺维科夫人……他觉得很幸福。他爱不是她聪明、漂亮、年轻。他确实直在爱她。起初他不敢幻想她会成为他妻子。后来他却幻想很多年。但就是今天,他依然带着腼腆和胆怯神气在看她笑容,听她些带有讥笑意味话。不过,他看出来,新情况出现。
他从名立正哨兵身旁走进车厢。
副官维尔什科夫因为诺维科夫没有带他上市里去,很不高兴,所以声不响地把统帅部来密码电报放到小桌上:开往萨拉托夫,然后开上阿斯特拉罕支线……
涅乌多布诺夫将军走进来,也不看诺维科夫脸,而是看着他手里电报,说:
“路线定下来。”
“是,涅乌多布诺夫同志,”诺维科夫说,“不是路线,是命运已经定:斯大林格勒!”他又说:“留京中将问候您。”
她看着他准备动身,便说:
“到时候啦,斯捷潘·拉辛该回到沸沸扬扬队伍里去,该把扔进涌来浪涛里啦。”
等到他开始告别时候,他明白,她并不是多刚强,女人总归是女人,哪怕她绝顶聪明,而且很会讥笑人。
“有多少话想说啊,可是什也没有说。”她说。
不过,倒也不是这样。决定人生最重要事,在他们相会时候已经定下来。他确是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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