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伊姆,”列维卡说,“这是咱们从莫斯科来客人,拉娅孩子。”又转身对达维德说:“来,见见爱德华姨父。”
达维德向这位会计主任问道:
“爱德华姨父,为什列维卡姨妈管您叫哈伊姆?”
“哦,这问题有意思,”爱德华说,“难道你不知道,在英国哈伊姆就是爱德华?”
过会儿,有只猫在门上乱抓起来,等到猫终于把门抓开,就看到屋里有个小姑娘无精打采地坐在瓦罐上。
妈说:
“傻孩子,搂得喘不上气来啦。这儿有这多便宜草莓,过两个月再来接你回去。”
外婆罗莎家门口就有个公共汽车站,这条线公共汽车是从城里开往皮革工厂。去世外公原是位崩得分子,是个有名人物,过去住在巴黎。外婆因此受到尊敬,也因此常常失去工作。
从开着窗户里可以听到无线电广播:“基辅广播电台开始播音……”
白天大街上空空荡荡,有时制革专科学校男女学生们从大街上走过,隔着街互相叫喊:“别拉,你考及格吗?”“雅什卡,你来复习马克思主义!”这时候大街上才热闹起来。
礼拜天达维德跟着外婆到市场上去。他在路上看到有披黑头巾老奶奶,有睡眼惺忪、愁眉苦脸女列车员,有带蓝提包或红提包神气活现当地领导人夫人,有穿高筒靴农村妇女。
些乞讨犹太人用气势汹汹粗大嗓门儿叫喊着,似乎别人对他们施舍不是出于怜悯,而是由于害怕。在石子铺马路上奔驰着集体农庄吨半货车,装着袋袋土豆或麦麸,笼笼母鸡,母鸡在汽车颠簸时候咕咕乱叫,就像群病弱不堪老奶奶。
最使他注意、使他难受和害怕是肉货摊。达维
傍晚时候,皮革厂工人们,商店店员们,还有市广播站修理工索洛卡纷纷回家。外婆在家门诊所基层工会工作。
外婆不在家,达维德也不觉得寂寞。
外婆家旁边,有处没有主儿老果园,苹果树已经老得不结苹果,老山羊在里面吃草,带记号母鸡在里面打食儿,蚂蚁不声不响地在小草上爬。城里鸟儿乌鸦和麻雀在果园里闹闹嚷嚷,十分得意,达维德叫不出名字些田野鸟儿飞进果园里,感到十分胆怯,就像羞涩乡下姑娘。
他听到很多新词儿:gletchik,dikt,kalyuzha,ryazhenka,ryaska,puzhalo,lyadache,koshenya。[52]他听出这些词儿和他听惯母语又样又不样。他听到犹太话。他感到惊讶是,妈妈和外婆当着他面也说起犹太话。他从来没有听到妈妈说过这种他不懂话。
外婆带他走亲戚,来到她胖外甥女列维卡·布赫曼家。达维德看到屋里有很多编织白色窗帘,十分吃惊。身穿制服、脚蹬皮靴国家银行会计爱德华·伊萨科维奇·布赫曼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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