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冷,满天浓云压在山尖上,北风阵阵呼啸。满挑煤块,压得华子良脚步蹒跚,不断喘气。他敞开胸前衣襟,露出褐色皮肉和瘦得连条条肋骨都数得清身躯,胸膛上汗水滴滴地往下淌。
走阵,来到松林坡山脊。在公路岔道口上,特务在块石头上坐下来,回头说道:“休息下。”
华子良应声放下满挑煤炭,也
吃力地站定脚跟,怒目回视。胸口涌出血不断撒滴在桥头石板路上,血水无声地溅进小溪,溪水渐渐被染红。黄将军伸手指指自己胸膛,用沙哑喉音怒喝道:“再来枪!”
“砰!砰!”
无声手枪又发出闷哑响声。
在血泊里挣扎着,黄将军勉强把手伸进衣袋,再也无力把手从衣袋里抽出来。前些时候,从他听说杨虎城将军和小萝卜头全家已经被害以后,便知道自己命运,他把**党人送给他自卫武器,带在身边,准备必要时,搏击敌人。
却没有料到,狡猾杨进兴躲在背后,突然射击。黄将军困难地昂起头来,口里流着鲜血,全力吼声:“消灭国民党法西斯……”颓然扑倒在血泊里。
杨进兴冷冷地笑着,把黄将军尸体踢翻,提着还在冒烟手枪,从血水中拾起黄将军礼帽,拍拍帽上沾染尘土,斜戴在头上;又提起黄将军毫无知觉手臂,扯下那只黄亮亮金表,金表嗒嗒地响着。刽子手把表拿到耳边听听机械响声,把手枪往腰间插,伸出左手,套上带血金表。回过头来,他恶狠狠地盯着跟在身旁副手,从鼻孔里哼出野兽般嗥叫:
“看见他回头,你为什不补枪?脓包!”
偷偷躲在竹丛后边观察现场陆清,手上操着部照相机,忽然露面。按照特务规定,所有被害人,都要拍摄照片,上报台湾;重要人员现场照片,更要报送蒋介石亲自审阅。
凶手翻动着黄将军正在冷却遗体,准备拍照。黄将军僵直右手,插在衣袋里,杨进兴用劲拉出来,寒光闪,他不由得退几步,额角上冒出冷汗——黄将军临难时,手里竟紧紧握着柄锋利雪亮匕首,柄来不及刺进凶手胸口匕首!
头发苍白华子良,挑着担乌黑煤炭,跟在看守特务后面,离开煤窑,慢慢走上去白公馆公路。除到磁器口挑菜,他每天还要到中美合作所煤窑挑两次煤炭。这座特务专用煤窑,就在渣滓洞附近公路旁边,离白公馆也不远,正处在两座集中营之间。有时,特务懒得走路,就叫华子良独自去挑,特务只在山头上守候。华子良却像只在笼里关惯鸟,有特务监视也好,没有特务监视也好,去去来来都是目不旁顾,更没有丝毫越轨行法。到后来,特务常常放心地让他独自去来,甚至连到磁器口买菜,特务也常常自去赌钱喝酒,让他单独把菜挑回。不过近来形势变化,他每次往来,都被特务跟着,不像前些时候那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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