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牙炳无暇顾家,事无大小全落在阿冰身上,她招来几个汕头同乡姐妹帮忙料理菜馆,所以游刃有余,把三个孩子看顾妥帖。八岁纯坚好动,经常在三层楼家里奔上跑下,像只停不下来猴子,也确跟金牙炳样长个猴相,阿冰干脆喊他“孙悟空”,隐隐担心他长大真会大闹天宫。五岁纯胜体质羸弱,三天两头咳嗽发烧,最让她提心吊胆。只有把岁半纯芳抱在怀里时候,阿冰能够忘记所有劳累。纯芳眼耳口鼻都长得像她,仿佛有个巧手工匠依照她模样雕出另个阿冰。所以她替纯芳取个乳名:小冰。兄弟妹都是她心头肉,让她觉得重新并且同时过着三个童年,没有狗血腥气童年。
陆北风儿子陆世文也六岁多,陆北风没在香港续弦,只经常带不同女人回来,这个女人住半年,那个女人住三个月,都是暂时女主人。世文尚不懂事,有个坏心女人哄他喊“妈妈”,被陆北风听见,三个巴掌把她掴得鼻青脸肿。陆家女佣常把世文带到阿冰家里跟纯坚和纯胜玩耍,世文发现茶几上搁着个算盘,小眼睛亮,咯咯咯地抓起把玩,爱不释手。金牙炳逗他念珠诀:“隔位六二五,两价三七五,转身变作五,见九无除作九八……”世文竟然咿咿呀呀地模仿,尽管咬字不清不楚,然而节奏分明,有模有样。金牙炳抚摸他头顶,笑道:“好哇!叔叔辈子替你老豆管账,你这小子数口精明,就让叔叔传你衣钵,日后新兴社账全部交番俾你!”
孩子长大得快,阿冰偶尔忆及前事,禁不住好奇如果不曾把高明雷交出,用行动让阿炳安心和放心,今天将是何等局面。这样想象并未让她惆怅,反而,每多想回她便添分踏实,庆幸自己果断。每年他们去香港仔拜祭陆南才——陆北风也替高明雷在附近买墓,在陆南才墓前叩拜之后,缘分场,陆北风亦会带兄弟到高明雷那边上香,金牙炳和阿冰年年托辞先行离去,头晕、肚泻、看顾孩子,能够想出来借口都想,陆北风取笑道:“雷大爷跟你们八字不合!”两人走路下山照例沉默,即使回到家里,话也比平日少,过去都过去,但仍似墙边角落留着道深深刮痕,冷不防瞥见,难免忐忑阵。
下山后,陆北风通常转到东华义庄趟,为是拜祭杜月笙。杜先生于九四九年来香港,两年后病逝,借厝东华义庄,因为家人打算局势平稳才把他送回上海落叶归根。每回到义庄,陆北风都想起杜府出殡情景。在骆克道与分域街交界万国殡仪馆,丧务三天,收到花圈七百多个,附近花摊向来由新兴社兄弟看管,数口精明金牙炳得知鲜花不敷供应,献计让手下偷龙转凤,把部分花圈由前门恭敬送入,摆放阵后即由侧门鬼祟运出,换过赠挽名条,冒充全新花圈,再次送进二楼殡仪礼堂。每搬个花圈,丧家赠送“力金”两元,加上花圈卖价以及其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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