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冰回到住处已是九点多,走个钟头路,衣服像汤里豆腐皮紧紧地黏在身上。闹翻脸,肥财记铁定留不下来,她也不稀罕留下,只望不会连累介绍工作亲戚。阿冰决定天亮便向亲戚辞行并且道歉,再到码头接哨牙炳,先在澳门玩个两天,才回香港找阿兄,天无绝人之路,饿不死。瞄眼墙上钟,分分秒秒过得比平常慢,钟面上指针仿佛被什拦住,说不动就不动,至少看在阿冰眼里不动。
打定主意,阿冰到屋后浴棚洗澡,用香皂把头发和身体抹又抹、拭再拭,不愿留下任何丝狗血腥臭。回到房里,试穿上前两天到大马路花五元八角买粉青色薄呢短外套和墨蓝色绸裤,手把头发拢起成髻,手端起镜子照又照,终于觉得自己是个干干净净女人。阿冰想起刚才搁瓶花露水在浴棚里,匆匆忙忙跑去取回,再走往屋子,竟然发现门外树后躲着双鬼鬼祟祟窥探眼睛。她吓得哗声大喊,树后身影立即冲过来从后捂住她嘴巴,把她推进房里,她抡拳踢腿地挣扎,但力气抵不住,终被那人压倒在床边地上磨蹭,鼻孔涌入阵阵酸臭酒腥。
惊惶里,阿冰想起床底有个从汕头带来木盒,里面有三把肉刀,直未拿出来使用,连忙把手探进去摸索。摸到,谢天谢地,盒盖并未锁上,她用手指推开盒顶,握着其中把刀,臂膀使尽吃奶之力朝后挥去,霍声,刀锋斫到那人右腿外侧,他痛得像被热水烫虾般在地上弯曲身子,但咬住嘴唇,不敢喊叫。
阿冰定神看,是财叔!
手里仍然握着刀,阿冰气得直打哆嗦,叱喝道:“混账!你把看成什人!”
原来财叔离开卢九公园后往喝闷酒,思前想后,想破头皮也想不通到底哪里说错话。只是对她示好呀!接受就好好接受,不接受就好好拒绝,断无理由把老子轰脸屁。不识抬举!越想越吞不下这口气,财叔虽知阿冰并非好惹,乃借酒壮胆,醉醺醺地骑车找她讨个公道。
到阿冰住处,财叔听见浴棚水声潺潺,这时候酒精壮不只是胆而更是色心,他先隔着木板门缝偷窥,看得浑身硬直,待她穿妥衣服回房,他侧身躲到树后,本来考虑就此作罢,眼睛已经占尽便宜,其他事情便算,留得青山在,日后再来计较,反正阿冰天仍在肥财记打工,天飞不出他手掌。可是,头脑虽这想,身体却不受支配,欲火像两只看不见魔掌牢牢握住他小腿、大腿、背脊,把他往前推去,终于做他从未想过要做事情。
被斫伤财叔此刻坐在地上,既痛且怒,把从未想过狠话都说出口:“把你看成什人?和样,是杀狗!你吃饭,便要听!你是杀狗人下人!你是贱人!”当怒火烧起,所有人性防卫皆必垮塌。
“你妈才是贱人!”阿冰喊骂回去。
财叔勉力撑起身子,用手掌压住腿上伤口,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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