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们也都打起盹来。飞机飞得并不高,虽说轰鸣声很大,但总算平和而且显得随随便便,而当它在凹地上空下沉时候,它就憋着劲儿吼叫着,挣扎着往上升,给人感觉是这种呼哧声和叽叽嘎嘎声音里都包蕴着歉意,似乎它竭力在前进路途上甩脱沾上身来云朵纠缠,把准新航道往山
逼速度,啐口:“最恨满嘴胡话人,宁可死掉也不要听这些!”
矮个儿庄稼汉尽管装模作样,但是并不跨越从言语转向行动界限,他放开年轻女人又来和纠缠,议论起帽子和体态来。没有让他信口胡诌。“闭起你那滔滔不绝嘴巴,要不用帽子把它塞起来!”年轻女人对凝眸注视会儿,她自己身受其害,因此很能理解这种情绪,她温顺地叹口气,继续说出萦回在她心头想法:
“应该把这些酒鬼都收容起来,把这些强盗胚都找个厉害点地方关起来,滴酒也不给他们喝,什也不给,要他们起早摸黑地干活儿。不然哪儿能行啊?好人都让他们闹得走投无路!”
飞机舱门终于打开。当地俄罗斯好汉们在舷梯旁前拥后挤,就这样你推搡进飞机客舱,把女人们挤到边,其中有两个妇女还带着小孩子。
“这些畜生,野种!该死东西!就只有喝酒和欺侮女人本事!”年轻女人骂将起来,面帮忙扶持带孩子妇女上梯子。洋洋自得男人们和小伙子们大声笑着,说着笑话,面在抢到座位上舒舒服服地坐下,面挖苦着那些未能捷足先登人。让妇女们先上,无论如何总是从莫斯科文学高级专修班毕业人,在文学院宿舍里待过两年——彬彬有礼结果是没有找到座位。有机票,有,有飞机,却没有座位,事情就那完:原来是机务人员捎带个认识姑娘到楚什镇去,因此毅然决然地对“视而不见”。整个航程中都站在座舱座位中间,手攀着行李架,对座位已完全不作奢望,不,简直是在猜个谜:说不定有哪个年轻人会给让座吧,哪怕是在半途上?因为在身上战争留下明显标记,要看出这点是不需要什“慧眼”,然而听到只是空中飘来句话:
“还算是有能耐知识分子,连个座位都抢不着!啊——唷——嚯!”
矮个儿庄稼汉本来还要饶舌下去,但座舱门里另名驾驶员探出身子,很不乐意地站起身来,走近这个讨厌乘客说道:
“你再嚼舌头,不用降落伞就把你从舱里丢下去!”
驾驶员用根像马肚带样窄窄皮带攀在座位之间,对点点头,大概是示意坐下。有礼貌地谢他声。驾驶员嘟哝句:“真是有幸相请。”就走进驾驶舱里去。
庄稼汉很听话地安静下来。他那布满青筋鸡脖子样颈项耷拉下来,那颗脑袋像饲料萝卜般在座位和舱壁之间滚来滚去,每次碰到舱舷就甩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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