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上帝复活。”小羊靠着墙,又说,“洗澡有时间限制,人家楼下学生快出动。”
每晚九点前,是洗澡时段,热源由烧水阿桑从附近制材厂运来废柴,能省下可观瓦斯费。古阿霞对那间制材厂记忆深刻,每次前往公车站,会经过作业繁忙厂区前,总会驻足闻原木香味。
洗澡时间到,女孩们说什都要碰水,拿脸盆,磕磕碰碰地挤下楼。古阿霞知道小羊住过教会宿舍,她不是学生,不受严格管理,却带男伴回宿舍过夜被除名。小羊对宿舍管理与生态很熟,曾是这里大姊头,教学生弹吉他,她棱脸短发、嘴叼香烟模样令些少女着迷。不过,有人劝古阿霞少接触她,那小妮子交友复杂,像你早晨起来打结头发。
古阿霞没有因此和小羊疏离,反而维持更友好关系。她知道,小羊是无害。每天傍晚,小羊背着吉他来到教会宿舍,直接走到楼上跟那些女高中生哈拉几句,然后接走古阿霞。她们坐上机车横过二十三条马路,看着霓虹城市从小羊发丝呼啸过去,前往西门町附近位于二楼民歌西餐厅。小羊在那驻唱。古阿霞在前台收拾餐具,拿到厨房帮忙洗。
古阿霞得在这城市生活下去,要找份工作。她早上和小墨汁在房间做塑胶花萼家庭代工,下午去教会帮忙杂务,晚上到西餐厅工作。她第次来到这家餐厅,被古典气氛吸引,桧木桌铺上白色镂边餐纸,绿翡翠灯壳银行灯散发迷离光晕,紫蓝色浮雕花瓶随时有新鲜玫瑰花,气氛很好,常有外国人来。
扇子没停过,她们建议古阿霞直接铺草席躺在地板睡。
“拿蚊帐到屋顶或阳台睡更凉,不过要小心对楼色狼偷窥。”个高中女生把国文课本当扇子扇。
“睡地板就好。”古阿霞说。
有位女高中生指着小墨汁,“你女儿吗?”
小墨汁连忙抢白,拉着古阿霞手,“对呀!对呀!妈妈。”
小羊推荐这边哥伦比亚阿拉比卡咖啡,名冠台北城。
古阿霞和小墨汁点杯黑咖啡,喝叹气。
“好喝吧!这是二行程汽油。”小羊说。
“如果这是
“像吗?”古阿霞说,“她是朋友女儿,带她来台北开眼刀,过两天就要进房手术。”
“才不是呢!阿霞姐姐是来参加五灯奖大赛。”小墨汁说。
“欧!买尬。”高中女生大声欢呼,说要成立啦啦队,她们开始耍疯,把随时播放收录音机调得更大声,个人拿扫把当麦克风,其余拿拖鞋或胸罩什当彩球摇甩。拿扫把柄女孩扭着屁股,把麦克风递给古阿霞,大喊要她给在场来个“舍普赖斯(surprise)”。这时候楼下舍监大喊:“好吵,难怪上帝不来,查房。”群女生赶紧大扫除,拿扫把扫地,拿拖鞋打蟑螂,拿胸罩说终于找到奶罩。
来不是舍监,是小羊,她喊:“赶快洗澡去啰!”
“你出现。”有人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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