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停驶便报废。拥有火车是马海多年来少年梦想,旦拥有便注定失去,让它苍老在高原车站,亦是多年来心念。这适合当火车坟场,寒冷多雾与安静,等待时间慢慢让它生锈、使它摧毁。他拆下节流阀杆当作纪念物,这根肋骨不会是拆下亚当另外制造台夏娃快捷方式,只是纪念。他这辈子
该休息。帕吉鲁多穿件衣服,挂上红披风,抡斧头──他带来是为移除铁轨上倒木──现在终于能带出门。
四个帐篷扎在树叶被冻箭竹下,帕吉鲁带大家往竹林钻去,人走过去,叶上积雪扑哧弹起。古阿霞对雪初体验美感过,剩下刺骨寒冷。过几株五百年大铁杉,出现帕吉鲁要找目标──不毛大红桧,显然死去,但树下蕨类盎然,丛丛玉柏与环状叶丛鳞毛蕨从雪地攒出绿意。这株红桧约千五百龄,有点弯曲,多岔枝。般来说,红桧多生长在山谷或海拔较低处,很少靠近棱线。
“哪有像波索·库夫尼?这只是老鼠居住树。”布鲁瓦不解,还带点轻蔑口气。
“它生病,”位小原住民摸着光秃秃树干,转头对帕吉鲁说,“它感冒很惨呢!比雪还要冷。”
古阿霞戴手套摸树干仍是股僵寒。大家都说它死得惨,怕是被雷劈中,绝望活阵子才死去。布鲁瓦也认为它是绝望之死,绝对不会是神树,跟充满励志传说波索·库夫尼不相干。
两年前,帕吉鲁来过这,便发觉此红桧不同凡响,海拔高,死又没死,寒冬中更阴寒,秘密就藏在树内。他转圈树,用斧背敲几下,回音沉钝,然后用斧头垂直地重劈下去,顿时道裂隙从树根往上裂开,伴随声响,半个树干往没人站那边倾倒,把大自然永恒神给露出来,他此刻出现在众人眼前。有几分钟,大家屏住呼吸,不敢多动,也不多说话,怕呵出口气便融化他。
那是树腔里有个奇妙冰柱,有点像裸体人。
这生成过程很简单,千年红桧因为莲根腐病,树体腐空,雨水冰雪从树顶灌入堆积,久而久之,成晶亮剔透冰柱。布鲁瓦拿槟榔与烟,敬在地上,他告诉几个小原住民,在极其困顿与无解年代,他们祖先在迁徙时,可能遭逢风雪,彷徨无助,却获得眼前景象,个半树半冰人,庇护树下小草生生不息,然后,祖先获得更大勇气继续活下去。
“不知道这是不是波索·库夫尼,但们遇到祖灵。”布鲁瓦说,然后打开腰间小酒罐,供小原住民以指尖弹酒,致上敬意。
马海把火车开进终站“摩里沙卡”,长鸣笛,拉起刹车,把有股对抗力道蒸汽节流阀杆像是某种难言心情推回原位,静观车头灯在夜里照亮前方蓝色高山车站,草原结冰。然后,他才关掉发电机与大灯,只剩火室炭火从铁门缝迸光。他深吸口气,冻红鼻子内除煤烟垢,别无他味,这是他个月来修复这台火车头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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