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三m;主义歌。”阿南哥大喊。
“山民注意,五挡爬山……”众人立正唱和,这歌词乱改,每个人却唱得脸肃穆,不是他们那种平日喝酒打闹习性。
“囝仔,这是你爸爸有够得意把戏,人家机车四挡,他多挡。”阿南哥拍拍姊弟两人肩膀,说,“这陡山,你们爬上来,证明你们是摩里沙卡最棒囝仔,来吧!今年主祭词你来讲。”
“不知怎讲。”
“不是讲什,是你们来,学到你爸爸
笛子叫“放屁笛”,是九六◯年代美军第七舰队与越战来台休假美国大兵带来,跳蚤市场还找得到。吹“放屁笛”不需要好技巧,透过喉咙唱腔,可以随意地改变笛声,比放屁还简单。
中餐时间到,工人陆续休息,生火蒸便当。古阿霞打算回去给帕吉鲁弄个简便午餐,却被争执留步。原来是姊弟转移到另个树墩表演,那里人多,演奏到李叔同《送别》时,几个工人不耐烦地说庙会怎来个“粪埽声”,是谁找来。
“阿南伯父说可以来这里,”姐姐说,“如果你们不喜欢,们还可以弹别。”
“你跳舞功夫很䆀(逊),阿南哥不会找这种落魄水平。”个工人点出残疾女孩唱到兴致时,扭动下半身很不搭。
这下弟弟难过得为姐姐而大哭,姐姐拄着拐杖过去安慰。
说曹操,曹操就到。阿南哥从山下来,他得主持庙会结束时谢神与送神仪式。背他是赵坤,越过几道山,浑身是黏腻汗水。阿南哥到,工人们站起来,问他伤口好点吗。阿南哥指着包绷带大屁股,说,包尿裤来,而且屁股多个洞,以后不用挂虑痔疮与秘结②。工人都笑起来。
阿南哥眼神穿过人隙,看见古阿霞安慰姊弟是他认识。他拐着屁股伤走过去,想说些话又说不上,怕说又让自己在五十几个男人前落泪,只摸摸两人头安慰,脸上充满不忍。那双手是模仿慈父方式,让始终在哭弟弟,终于擦干泪;而老是坚强姐姐,这下哭坏,她低头把脸埋在黑发里,拄着拐杖与支撑下半身铁脚处在细微震动。
阿南哥拉高音调量,对工人们告诫,不要欺负阿水兄弟两位囝仔,他几天前去参加告别式,这两位儿女有心,要跟大家说声感谢,上山来看爸爸工作地方。
古阿霞想到,姊弟父亲是半月前送到山庄便伤重过世伐木工,她帮忙缝过大体伤口。现在,切明朗,弟弟脚上穿着不合绑腿与分趾鞋是来自父亲遗物。姊弟开始不表明是遗孤,是不想靠感情来博得演出赞许。古阿霞更意识到,这对姊弟可能是隐性邦查人。邦查有个习俗,活着人回到死者长年工作或生活之地,取得更多慰藉,好获得余生更大生存动力。
人是感情之体,工人们这时反过来安慰姐弟,有说唱得好,有说耳朵已经回甘,纷纷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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