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树开花,找出它在哪里。”
“槟榔?”
“不是,槟榔在夏天与秋天开,味道比较浓。它味道很淡,很淡,像是混着青芭乐与紫苏味道。”
“油桐花?”
好地面没有长出菇菌,要是这样,意谓地底树根腐烂。树洞内壁腐朽菌也慢慢被他刨净,露出鲜润,他拿火烧上几回,直到碳化结疤。那些拿锄头旁观男人,在古阿霞指挥下忙着把土锄松些,好让树根呼吸。帕吉鲁从寺院后方杂林砍竹子回来,固定茄冬,这样少说能挺得上些风雨。僧侣们端出茶水与绿豆糕,大伙都不客气地享用。古阿霞尚有些顾忌,不吃供佛或普度食品,如今肚子饿瘪,也就吃。
“他说,做竹架支撑,可以稳住树干。大家就尽量不要靠近它,让它多休息。”古阿霞帮帕吉鲁说话。
帕吉鲁动起嘴皮,古阿霞费心地读唇语,还贴过去听。她听到某种硬币与牙齿撞击,看到他泥污脸颊上有圈淡红痕印,显然那掌打下去时,硬币是搁在腮帮子。她有点想笑,勉强憋在心,嘴上频频说:“听不到,听不到你说。”
砰声,柴火又爆裂,群星火往外炸散。古阿霞吓得跌进他怀里,急着挣脱出来,让所有人都看到这幕。大家都笑,有个男人打圆场地说:“火光太抢眼,没看见发生什事。”
凌晨近四点,执掌课诵香灯师父敲起木板,庄严唱出《叩钟偈》以唤醒僧侣们到大殿做早课。钟声鼓响,比丘尼就着佛龛灯火,礼拜《法华经》为日常功课。古阿霞被板响唤醒,躺在床上,对佛教规律不熟她,保持清醒来应付接下来活动。过好久没有人敲门,再也睡不着她想做基督晨更,去到个僻静之处祈祷。她开门去找帕吉鲁。
在大寮(厨房)负责伙食师父,忙着起火烧饭。古阿霞经过时报以微笑,然后爬进屋后帐篷。帕吉鲁睡翻,嘴里银币掉在肩膀附近。她手撑地,好横过他身子,用另手捏起银币,心想这太诡异,昨夜争执东西,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到手。但尴尬来,帕吉鲁醒来瞪着她,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鼻息呼在脸上寒毛。古阿霞小心地将两人视线交集硬币塞回帕吉鲁嘴巴,糖果回到物主。
“早,可以陪去‘跑香’吗?”她说。
那是什?帕吉鲁傻,经过解释才知道是散步。可是,哪有早散步?也好,走吧!他穿上外衣,钻出帐篷,看着天空星际预估现在是凌晨四点半。他提汽化灯前进,用长棍子拨开树林下沾满晨露杂草,裤管仍湿,足堪慰藉是绿绣眼与红嘴黑鹎路吟鸣。
“停,”经过十几分钟路程,古阿霞喊停,“你经过几种树?”
帕吉鲁回头用棍子指来时路,他说那有三棵榕树、两棵苦楝,还各有棵乌桕、贼仔木与构树,更远处就难辨。他敏锐感知如阳光亮透树林,古阿霞眼里仍片黑暗,她想找某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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