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过市区。城已四月,处处怀春,高耸入云面包树吐出棒状花朵,苦楝花在幽幽小巷争妍,落花积在人行道砖缝。像鬼头刀鱼而被邦查人呼之美仑山,任海风吹拂着阴影肃然树叶。古阿霞是记得,记得那些琐碎街景:小巷边长满青苔与凤尾蕨墙,雀榕缠勒砖墙是麻雀旅馆,屋顶杂草从防水柏油缝钻出,阶梯上布满大叶榄仁树种子在腐烂后露出果核,那是不久之前记忆。
他们进入小巷,来到厨房后门。那有个新来洗菜小妹,穿国中制服,把脸盆置在两腿中挑菜,抬头愣看着古阿霞。
兰姨穿着围兜、拿锅铲跑出来,看见脚踏车上大包小包地挂着东西,以面对“浪子回头”心情说:“回来就好,快,先吃点饭再说。”
“借住晚,明天就走。”古阿霞说大声些,好给洗菜女孩撇除“是回来抢饭碗”,因为看见她眼中愁虑。
“这又不是旅馆,不怕你住,也不怕你吃,回来多住几晚。”
瑟放进贡献箱,只当他遗失在这。”费主教把钱钞交给古阿霞,说,“现在,这笔钱属于你,对你复校绝对有帮助。”
“感谢天父,也谢谢费主教。”
“多年来,想知道件事,因为若瑟从来没有多谈自己。他为什抱着石头?没事时抱着它,连睡觉也抱,这颗石头引起大家好奇。有个工人以为是立雾溪产什珍贵‘玫瑰石’,偷就跑,没想到石头太重,跑没几步,连人带石头摔在地。”
古阿霞朝帕吉鲁望眼,觉得该据实以告。她说,若瑟不叫作赵天民,叫吴天雄,是在大雪山伐木老兵。他抱石头也没有特别意涵,是罹患伐木工常见“白蜡症”,手指末梢神经受伤而不断抖动,抱石头缓解。吴天雄现在在玉里荣民疗养院治疗。最后,古阿霞说,是吴天雄要她来募款,不过她没有转述他那句讨债似“就当作把当初辛劳并吐回来”,而是婉转地说成“他很怀念在这里每日付出”。
费主教转看着校长陈安琪修女,询问对募款想法。陈修女也被吴天雄故事动摇,点头答应。最后,费主教要古阿霞明日朝会时来趟,他会亲自主持募款会。
“兰姨,你先忙,忙完再聊。”
接下来时间,古阿霞蹲在脸盆旁,帮忙清洗菠菜与花椰菜。帕吉鲁没事找事做,将脚踏车上书卸下又捆回去,然后从书籍中找到本泰戈尔诗集,
“谢谢,感谢天父。”古阿霞赞美。
“哈里路亚。”费主教说,“你可以把那颗石头拿走吗?希望不会造成你困扰呢!只是希望,你可以代若瑟处理它。”
“没问题。”她说。
他们走过穿堂时,帕吉鲁没把石头抱紧而摔落地,声响让聚在那做隔日“七星潭健行”活动道具女学生吓着。不过,笑声很快淹埋过任何声响,因为那颗石头滚好远,抓到放风机会跑走。
要待上晚,古阿霞首先想到是去找兰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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