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吉鲁向古阿霞私语,把观察说尽。她翻翻记事本,说:“白鸡油①,那棵树叫白鸡油,树干很直,有块块脱皮,夏天开整树小白花。”
“原来叫白鸡油,这才是它真正名字。因为树干有脱皮块,才叫‘独角仙饼干’。”
“从任何方面来看,白鸡油弹性好、木质轻,做球棒最好,制作人是高手。”
“把分心丢掉,把树带在身上去吧!这是叔公说,他是受日本教育老货仔。那年夏天,他把树砍,做成球棒,要打出第千颗好球才能回去找他。而现在是……”少年把球棒举在胸前,轻轻地左右大幅度摆动,好把人群退到挥棒安全距离外。
他远眺前方,站立不动。100公尺之外,在人潮与车潮拥挤之间有块小小空地,大概两张
有小孩,才会对废墟、死鸟或大树有兴趣,现在得再加上──杀刀。
台南火车站前擂台大赛,连续办三天。小瓦拿着写“挑战花莲杀刀王,胜者获脚踏车台”大广告牌,站在车旁,秀给众人看王者钢铁奖杯。更大传奇是帕吉鲁,他脚底安上弹簧似,蹦跳不已,能次大战十几个人,三天来轰动台南孩童。
古阿霞也收到树讯,她用破砖在墙上画下台南地图,补上挑战者报上大树位置。令人惊讶是,至少有五百株大树,埋伏在各角落,树根在地底下形成广袤网络,把古城打包。他们每天早上寻访这些老树,下午则趁放学时,在火车站前摆摊求战。
今天,帕吉鲁在车边喘口气,啃颗芭乐,好迎向第十八战。有个背长提袋少年在旁观看,不久上前邀战。他长袜套在裤脚,皮肤黝黑,上臂饱满,那副棒球高手模样引起骚动。古阿霞上前解释,搏手得报上棵城内老树。无论少年怎报,古阿霞很清楚,那是已知老树,她要新信息。
“这棵老树只有知道。”少年拉开背袋拉链,拿出根握柄上方用骑马钉扎紧裂隙棒球。
帕吉鲁接下球棒,寻个端倪。裂纹在棒球V字形木纹交错部位,是树木生长点脆弱处,用白胶与骑马钉补妥,修得细腻。般木棒取自弹性好、木质轻、重量稳北美白桦木,舶来品价格高,断裂后常修复使用。帕吉鲁把木棒举平看,发现是手工刨制,在偏光下呈现砂纸打磨弧度,显示木棒对少年意义重大,也意谓木棒来源可能是本土种台湾白蜡树或台湾黄杞。
古阿霞对棒球没兴趣,说:“这像乞丐棒,不算数。”
“这是树,以前是,现在也是,怎不算是‘树’?”少年说。
“们找是大点树,要活,不是棒子。”
“这曾经是棵老树,”少年拿回木棒,摸摸,“叔公喜欢独角仙,也是。他家后院种棵叫作‘独角仙饼干’大树,独角仙常飞来,喀滋喀滋咬树皮,树上到处是爬痕,看到它们和长脚蜂打架,起喝树汁,是夏天最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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