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孙中山孙,民族复兴兴。”陆南才正色道,“孙先生亦是洪门弟兄。”
“系啊,孙中山在美国宣誓加入洪门致公堂。可是他当时入三合会是为搞g,m,你们现在搞三合会却是搞搞震啊。YouChinese,总是做唔成兵就去做贼。做咗贼,却仍念念不忘做兵!”张迪臣边说边翻看餐牌,似乎刚才跟那个中国小伙子尚未吃够。
陆南才咬住嘴唇,忍住笑,因为张迪臣洋腔广东话把“搞搞震”说得似“鸠鸠震”。又或许只是他自己将之听成“鸠鸠震”,心里渴望缘故。
张迪臣后来再点瓶白酒,葡萄牙货,中文译名是“码头老鼠”,甜滋滋,陆南才觉得像喝广东糖水。
谈及时局,张迪臣说英国人根据情报判断,日军即使拿下广州,短期内亦不定南侵香港,东条英机担心分散战斗力,暂时不敢跟英国对着干。陆南才同意,跟白种鬼佬相比,黄种鬼子终究矮截。
受道歉。”
推过?是掴记响亮耳光!陆南才本仍耿耿于怀,想找机会发难,未料张迪臣先道歉,他再介意亦唯有故作大方地不断告诉自己,你是做大事龙头,便得有做大事姿态。于是强迫自己答道:“Ofcoursenot!Don'tworry!”
张迪臣哈声笑,道:“哈,你学得很快!人也变鬼马!”
陆南才觉得张迪臣广东话进步不少。他常感奇怪,中文这复杂,鬼佬怎会学得懂,可是他们偏偏学懂,由不得不佩服。后来陆南才学英语,觉得原先想法可笑,唐人不也样学习外语吗?难道鬼佬学中文是可敬本领,唐人学洋文却是天经地义?如果不是把洋人看得太重,便是把自己看得太轻。
陆南才没有即时追问那个晚上细节,他懂分寸,如果张迪臣想讲,根本不必他问。
张迪臣对陆南才道:“孙兴社如
安乐园餐室那顿下午茶竟然吃两三个钟头,聊不少广州近况,陆南才渐渐安顿心情,像重回那些拉黄包车夜晚,滔滔不绝,他感到自在,也安全,但不同是他这回全说实话,不像昔日般胡诌乱说。现在他觉得对张迪臣说谎是种背叛。只不过,实话归实话,他并未说出所有,只提万义堂,没提半句自己在客栈床上浪荡岁月,更不提半句对张迪臣思念。半实话并不等于谎言。更何况当时浪荡,为只是忘记他。
张迪臣也轻描淡写地谈自己事情。四个月前升职,但仍然负责收集堂口情报,只不过管辖范围不只是港岛,九龙和新界亦要兼顾,日夜忙碌得塌糊涂,日本军队随时进攻广州,香港更要提高防备。
陆南才沉默。张迪臣把话题转回他身上,直望他眼睛,问:“你们搞堂口叫孙兴社,是戴笠取名字?”
“嗯。”陆南才敷衍答道。他不愿多谈军统事情,尽管他所知亦极有限。
“哦,懂,孙悟空孙,兄弟兄。”张迪臣故意挑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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