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事情,秘密就是快乐,担心受惊亦是快乐。
其后陆北才仍然到毛妹天台学英文,佩姬见到他,不敢直视,坐得远远,假装彼此不存在。仙蒂呢,切如常,调笑自然,看不出半分异样,偶然跟陆北才对望眼,嘴角扯出个神秘微笑。陆北才也不再于课后和姐妹们看街景、谈心事,她没有叫他留下,他亦没有特别去找理由留下,仿佛把心事累积起来,留着,蓄着,顶着,直到某天,时间对,场合对,始让洪水漫堤。秘密有时候是道脆弱墙,明明踹脚即可踢倒,却偏偏谁都不肯先有动作,墙便永远矗立。
陆北才对英文是学上瘾。先跟毛妹乱讲乱说,同时拼命省钱,计划到夜校进修,跟老师有板有眼地学。他发现自己对语言有天分,是刨木和耍棍以外本领。拉车经常要到“水手馆”等客,跟鬼佬打交道,每趟虽只是拉个十来分钟脚程,零零碎碎地跟客人胡乱搭腔,竟然很快掌握堆生字片语。
鬼佬可能在船上闷得发慌,见到陌生人立即口水多过茶,不管对方是否听得懂皆叽哩呱啦说个不停,听久,大概猜得出四五成来龙去脉。又因持之以恒地到毛妹天台上课,萧家俊早前炫耀“Comecome!Sitsit!Verycheap!Cheapcheap!”早已难不倒他,“Thankyou”“Excuseme”“Howmuch”“Beer”“Watch”“Tatoo”“Pussy”之类常用片语他都用广东发音记下来,旦桥、唉士桥士咪、烤乜薯、边牙、镬薯、塔吐、铺西,对他来说这些不是怪字而更是钞票,他用它们跟客人沟通,赚钱,回家交由哨牙炳放进金城银行,他不信任银行,可是信任这位哨牙同乡。
日本话同样容易上手,阿里加度、讲你支哇、二姑奶嗲士架、饿哈唷、沙哟啦啦、八加也绿,他都懂。广东人惯叫日本鬼子作“萝卜头”,亦叫“架佬”,因为许多日语尾音都有个“架”音,陆北才抓住这窍门,不理三七廿都带上个“架”字,而且不断鞠躬,日本鬼子也向他鞠躬,他便认为对方听得明白。陆北才热衷外语,除为钱,更是为表达满足感。说也奇怪,讲粤语时吞吞吐吐,像嘴巴含着石头,但当讲日语和英语,舌头运转如飞,仿佛变条灵活小蛇,上下左右,指使自如。他忍不住掴自己记耳光,苦笑道:“你老母呀,陆北才,youarevery汉*!”
陆北才常去等客水手馆位于轩尼诗道和晏顿街交界,专供登岸英国水兵租住,正式中文名称是“海陆军人之家”,英文很长,SailorsandSoldiersHome,车伕们简单念成“死喇行”。咳,不瞒各位说,年轻曾到水手馆参加瑜伽课程,那是七十年代末,才十六七岁,你们今天流行练瑜伽,说来还真是老祖宗。但也不瞒各位,之所以学习瑜伽,只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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