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仔婆”,不断催促他们生孩子,父亲经常在晚饭后毫不避讳地高声道:“阿才仔,今晚唔好偷懒啊!”阿娟听见,躲在厨房默默流泪。
结婚时,陆北才是童子身,阿娟坚称自己亦是,只不过没流血。她道:“小时候在田里跌倒,没!”
陆北才没搭腔,心里说“是鸠但啦!”不太介意,只因不太在意。他木讷,话少,开口说话,句起两句止,说到第三句开始口窒窒,断不成句。他觉得说话是件非常累人事情,比做木工累,他木艺不算精湛,但非常享受下刀时涌起专注快乐,刀刀把不要枝节削去斫去,只留下真正想要部分,最终如愿完成,用手里木头说出心底想法。对于在意事情,他比谁都坚定和执着,唯有在受自己控制世界里,他始心安。对于床笫之事,陆北才并非厌恶,只是不知何故欠缺激情,该做动作都会做,对方想要所有,能给他都给,无所谓,做完,休息下,爬起床继续刨木或赌钱。
阿娟亦是淡然人,从不对他苛求——不过仅限于婚后半年。
婚后半年左右,有个夜晚,刮风下雨,天冷,两人在床上互抱取暖,抱着抱着便搞起来,陆北才抽动着,突然发现被他压在身下阿娟眉头紧绷,他以为她痛,停下,发现她脸上都是眼泪;他停,她却哭得更厉害。
阿娟用被子蒙住脸,不断抖动肩头,露出赤裸下半身,蜷缩着,像朽腐木头里只小虫。哭阵,阿娟把脸埋在枕头里,用极细极细声音道:“其实……没有跌倒……其实是……爸爸……有回们在田边草寮避雨,他把按住……娘后来知道,也没吭声……”
坐在床边,陆北才听阿娟断断续续地哭诉被父亲压在田边事情。发生不止次,初时在田边,后来在家里,再后来是不管在什地方,说要就要,有孕,娘弄几碗汤药灌她喝,之后,下面流血,肚子便没。而且不止回,从十四岁到十六岁,四五回。
陆北才听得梁脊冒寒,似有只看不见虫在背后开始噬咬,咬口,往前爬进寸,慢慢爬近他心脏。阿娟继续饮泣,抽抽搭搭声音像老鼠在他两边耳洞里乱窜,鼠爪子翻挖出压在脑海暗处许多影像,如挖起层层叠叠陈年耳屎,很痛,却亦是痛快。“痛”和“快”常被连在起,是可以理解矛盾。陆北才其实亦被压在地上过,可是非常犹豫,不知道应否告诉阿娟。其实,其实,其实……陆北才把话说到唇边,却吞回去。再想说出来,却再吞回去。终于没说出口。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如何描述。因为连自己也搞不清楚当时感受到底是痛还是快。
那年十三岁,陆北才跟其他孩子在镇口打架,打不过对方,头破血流,七叔刚好路过,出手救援,三拳两脚赶跑孩子,把他背起,朝家里路上走去。他前身贴靠在七叔背上,太阳下山,寒风把他背吹得冷冻,胸口却感到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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