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小姐问：“痨病是什
？”
阿非很严肃
说：“就是tuberculosis。”
“那你还娶她吗？”
“
当然还要娶她。男人就是那样儿……由于怜香惜玉……宁愿伺候她
辈子……她好美，就是任性。”
红玉心只惦记着自己心事，竟没有听出来那段话是指素丹。她能听到自己心砰砰跳，羞愧、自责、爱怜、惋惜、自尊、牺牲——切想法乱做团，眼花缭乱，晕眩不定。那群站起来走开时，红玉看见他们出来，赶紧自己藏起来，
“你来吃晚饭？”
“来。”
“要不要去接你？”
“不用，自己能去。”
阿非站着，直看着红玉进
侧门儿，消失踪影，自己很凄凉走回去。
固出主意说吃晚饭之前可以在园内走走。董娜秀请红玉齐去，于是阿非和素丹都齐去。
过会儿，红玉说她得歇歇儿，阿非就跟她齐停住，别人接着向前走去。他俩走到暗香斋南边儿梅园，已经离红玉住处很近。那儿有很精巧假山，假山南边儿是座小桥，桥下是片池塘。红玉在小桥上徘徊，观赏水中墨黑和赤金色金鱼，在水里悠然游泳。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阿非说：“妹妹，那天晚上去看你，你为什不肯让进去？”
红玉向他望眼，只说：“冤家！”停下儿，她又说：“你自己心里明白。”
“说实话，当时不明白，现在也还不明白。”
红玉到屋里，又后悔刚才自己太冷酷无情。
红玉回去时，大家已经往忠敏堂去。她正要转回，听见阿非声音，也看见环儿头在忠敏堂内，然后又听见美国小姐声音。
她正往里走，在台阶儿上，听见阿非说订婚事。她就躲在假山后偷听。阿非刚才是说巴固要和素丹结婚，是因为不忍心教素丹做卖煤球儿生意，但是说话声音低，她只能听见说话断片。
她听见阿非说：“男人就是那个样子。为自己心爱小姐怎样都可以。也是那样儿。”
环儿说：“听说她有个痨病根儿。”
阿非心想也许她看见他和宝芬在起。他想要告诉红玉他看宝芬在那儿做什，但心想恐怕有点儿不相宜。最后，他想应当告诉红玉为什红玉去看他时，他不在屋里。
他开口先说：“妹妹，让解说……”
红玉句话堵住他嘴：“不用解说。”
阿非恳求她，声音非常温柔：“妹妹，你知道过不久咱们就要订婚，不要再争吵。”
红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在阿非面前，她总是要把话说得那惹人生气，其实心里并没有那凶狠，结果自己回房中，想起他来，又深悔不应该。这也就是男人头脑比较简单缘故，也许是女人有种要制服自己所爱男人天性，也许只是女人要考验下儿她对男人是不是真控制得住。所以现在红玉只是说：“你去找她们吧。要进去歇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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