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仁追问:“她逃跑也定有原因。”
他母亲说:“你走后不久,七月底你舅舅由杭州回到北京,由银屏伯母那儿带来话,要她就在北京嫁出去……”
儿子问:“您有话答应过啊。”
“这是人家银屏家里意思。你不知道。你去好几年。人家姑娘已经成年,自然该嫁出去,她在咱们家合同也期满。咱们怎能拦着人家把女儿嫁出去呢?有她伯母寄来信哪。”
冯舅妈赶紧改正姚太太话说:“她伯父信。”冯舅妈向很少说话,什事都听姑奶奶,因为自己丈夫地位都由姑奶奶关系而来。现在姚太太看着她
体仁钱不知不觉就用完,到底怎用,自己也不清楚,虽然记得把几百块钱借给朋友,那两个朋友后来也失去踪影。
十月底,父亲接到他信,要父亲寄钱。父亲回信上毅然决然说,他要赶紧回北京,否则与他断绝关系。所以,天,在冬至假中,木兰和莫愁放假在家时候,体仁到家。他样子大大改变。面容消瘦而苍白,两眼深陷,颧骨突出,头发好长,上嘴唇留着点儿小胡子,鼻子上架着副墨镜。而且,到家时,身上只剩下毛三分钱。母亲是又惊又喜说:“可怜孩子,你定受好大罪!在外头没有人照顾你。根本就不赞成这大就送你出去。”立刻叫把炖鸡汤煮面端来。鸡汤放在桌子上之后,珊瑚向体仁说:“现在你吃下去补补吧。这锅汤里大概炖三、四只鸡呢。三天以前,太太就叫人去宰鸡,可是你没有回来。于是天就多宰只鸡,最后只炖成这点儿。你吃下去之后,眼睛若不精神起来,这几只鸡也就白送命。”
体仁正在喝鸡汤,四周围绕着家里太太、小姐、丫鬟、仆人,他父亲这时冲进屋子来。体仁立刻站起来。木兰看见她父亲眼睛瞪得大大,她想父亲定会立刻打体仁头,可是父亲发嗯嗯两声恨声,又走出去。天不见体仁,不理他。连吃午饭都没有来,这样倒给母女儿子段安静。午饭之后,锦儿递给体仁条热毛巾。体仁偶尔问说:“银屏呢!
她怎没露面儿?”
锦儿说:“少爷,们也不知道怎回事儿。天晚上,她忽然不见,不知为什她就不见。”锦儿说话声音清亮,牙咬着嘴唇,以无可奈何神气望着他,又望着太太。
阿非也说:“你狗也跟她块儿不见。”
体仁忽然情不自禁冲动起来,他破口而出道:“这说,狗还比人有情有义呀。”
莫愁问他:“你还是赞美那狗呢,还是骂人?”
体仁说:“妹妹,你还是那个样子。只是问问。既然有那条狗跟着她,还不容易找她吗?你们想法子找她没有?即便你们不挂念银屏,你们也应当惦记着狗哇。刚转身儿,你们就把她们赶出去。”
他母亲说:“儿子,你想错。没有人赶银屏走,她自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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