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后面,从双线十字形门里走出来,因为离得远,就没有交谈。莫愁看见立夫用石头投向棵柏树,随后看见个乌鸦从树里飞出来,干叫声。他那胳膊摆动样子立刻使莫愁想起来第次遇见他地方。
莫愁向木兰说:“他不是在白云观投铜钱那个人吗?”莫愁觉得点儿也没错。三个月前,在过年时候儿。北京城外里远,有个巨大道士庙,叫白云观。由正月初到十九,北京男女老幼好多人去狂。最后天是北派道教始祖诞辰,成吉思汗很信仰这位始祖,他遗体便埋在这个庙里。道祖诞辰那天,围着庙,男人举行徒步竞赛,女人有赛车,还有成群人到那儿去“会神仙”。据说那天神仙降临人间,乔装出现,谁若遇见能摸他摸,就走好运。神仙也许装成大官,也许扮做乞丐,也许像狗,也许像驴。所以使人紧张之处就在永远无法认定他。卧在道旁狗,睡在破席子上乞丐,谁也不敢说是不是神仙。所要注意就是狗、或是乞丐、或是和尚、或是老太太,看他是否忽然神秘失去踪影。比方说,倘若有个乞丐五分钟以前还在墙角儿躺着,可是忽然不见,他就是神仙。游客或是给过他钱,或是看见过他,就觉得欢喜。这种风俗,使人对乞丐慷慨,对畜生仁慈。这个风俗也使男女拥挤不堪,所以有无尽欢笑热闹。
那天,木兰和莫愁曾经去逛白云观。白云观门口儿有座桥,叫“捕风桥”。因为这道士庙叫白云观,有个和尚在附近也盖个庙,叫“西风寺”,暗示西风会把白云刮散。道士于是在白云观前面修座捕风桥,可以把和尚用法术刮来西风捉捕起来。桥下有个黑洞,里面有个老道士盘膝打坐。洞里顶上悬挂着个大铜钱。游客若用钱向大铜钱上投而投中,会走好运。可是那个大铜钱悬挂地方儿,正好在桥角儿与洞顶之间,是不容易打得到。于是那个道士凭这个消遣或是迷信,就能收到不少钱。
那天,姚家姐妹正站在那儿看,看见个男孩子居然投中那个大铜钱。旁边看热闹人便喝采起来。那个男孩子要走时,木兰投几个铜钱,试几次,也投中次,也有人鼓掌。那个男孩子听见有人投中,也赢得喝采声,他就回头看木兰,微微笑,就不见。当时莫愁向木兰说:
“难道他就是神仙吗?”
事情实际是这样:她们在秘魔崖遇见不久之后,木兰就把他认出来,只是没说而已。现在莫愁说:“他就是白云观那天打中铜钱人,你记得吗?”木兰仅仅说:“想也是。”
立夫和他母亲、妹妹,在后面大概距离五十码走来。两个小姐不由得回头看两次,要再确认下儿他是不是那个人。看他又用右胳膊指天划地挥摆,另个胳膊搀着他母亲。她俩觉得也很有趣。
在庙门口前,立夫家追上她们,又往前走去,因为木兰那批人之中女客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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