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是姚太太娘家村里个远房亲戚。主人知道罗大为人,是可以把全家托付给他。
姚大爷说:“罗大,明天你跟起装点儿东西:磁器,玉器,跟字画精品,装好之后藏起来。不过阁子,架子,还照样摆着。若有盗贼强人进来抢,不要抵抗,任凭他们拿。不要为不值什钱东西去拼老命,不值得。”
他又告诉内兄冯舅爷明天去弄点儿金子银子来,整锭,零碎,好预备路上用。冯舅爷在他家是照顾家事,又管他家药铺茶叶店生意。冯舅爷还得去拜访位太医,看能不能找点儿官方关系,路上好有官方保护。
在万籁俱寂夜晚,姚大爷独自睡在西南跨院儿书房里,起来唤醒罗大。他告诉罗大点上灯笼,随他到后花园儿去,带着个铲子,把铁锹,告诉他要静悄悄,不要出声。两个人,老主人,老仆人,带着六件周代与汉代青铜器,几十件玉器,刻印石头,都是主人亲自细心装在檀香木箱子里,都埋在花园儿里棵枣树下。灯笼光亮与夏夜星光之下,主仆二人忙个半钟头。
在全家还没有个人起床之前,姚大爷回到屋子里,愉快而兴奋。露水很重,罗大有点儿咳嗽,这时候需要去沏壶热茶来。
姚大爷往往是自己睡,他也没有娶妾。这位富有之家家之主,除去对书籍、古玩、儿女之外,对切事情都漠不关心。他不娶妾有两个理由。第、太太不许。第二、在他三十几岁娶木兰母亲之时,生活上起个突变。在那个突变之下,他从个贪酒好色胆大妄为浪子,变而成个真正道家圣贤。在那段日子之前,他生活,对他家庭而言,是乌烟瘴气段黑暗日子。他喝酒、赌钱、骑马、击剑、打拳、玩女人、养歌女、蓄娼妓、浪荡江湖,交结公卿。但是,他忽然改变。他结婚之后年,父亲去世,留给他万贯家财之中,在杭州、苏州、扬州、北平,有药铺,有茶行,经常从四川贩卖药材,从福建安徽贩卖茶叶,另外还有若干家当铺。在那些年,他内心精神发展变化,真是深秘不可臆测。在婚前婚后,即使他妻子,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真正革面洗心重做新人。他戒绝赌博,以海量出名酗酒也突然停止,好色纵欲,及其他损害他钢铁罗汉般身体事情,也完全中止;他对生意业务也竟弃置不顾,因为内兄冯舅爷是位经商老手,他就完全交他手掌管。
在光绪二十四年至二十六年之间,各地流行新思想,提倡新思想就是发动维新,后来实行政变失败终于导致光绪皇帝被囚于瀛台那些人。姚大爷从当时流行报章杂志书本上也吸收新思想。
罗大去沏茶当儿,姚大爷没往太太住院子里去(孩子们在那儿与夫人同睡),却到前面西院儿书房去。他躺在炕上思索那天要做事。每逢他开始段养生修炼之时,他总是住在书房里。子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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