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你睡。”她匆忙挂下电话。
放下悬着心,困意终于袭来,小学生想起来第二天是礼拜天,作业先放着不写也是可以。
小学生春游醒得早,兴奋得吃不下早饭,端着餐盘排在队伍里东张西望半天也只盛碗粥,只是李燃理解错,问她是不是这酒店早饭太简陋。
每当这种时候,陈见夏都会感到种奇特快慰。李燃也有他自己狭隘和面子,他曾经带着她“见世面”,说太多嚣张话,这种境况下,也自然会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窘迫,明知道她并不会在意,但他就是在乎。
她没有安慰他。没必要,李燃会想明白,只是此刻不自在罢,他们“好”这久,他知道什都可以直说,她也知道什都不必说。
李燃提议回酒店时候,见夏意兴正浓。她第次出远门,还是纯粹旅游,不用帮忙带弟弟,也不会因为家人晒太阳景区排大队而烦躁吵架,又逛又吃,根本没看过眼手表。
“明天还要起很早去明孝陵,而且你晚上不做两张卷子赎赎罪?怕你玩疯,回酒店逃不过良心谴责。”李燃顿顿,又补充,“不是扫兴,这两年你都给搞出心理阴影,老怕耽误你学习。”
见夏眉眼低垂,仿佛专心喝着糯米桂花酿,咽下去才点点头,“好,回吧。”
李燃出电梯间便率先走,离开前揉揉她脑袋,说晚安,有事找就打内线电话,房间之间互打不要钱。他头也没回,没给陈见夏任何尴尬机会,她松口气,也有些失落。
然后她翻来覆去,失眠到凌晨。
陈见夏勉强吃个鸡蛋小碟炝油菜,把粥喝完,还揣盒酸奶进口袋,说:“走吧!”
还是昨天接站司机,已经等在宾馆门口,路上拉拉杂杂讲许多,还教他们几句南京话,只可惜下车陈见夏半个字都回忆不起来。
虽然李燃已经努力将他自己意兴阑珊掩藏起来,见夏还是发现。
这个酒店床还不如宿舍舒服,翻身时吱吱作响,凸出来弹簧圈圈硌着后背,陈见夏愈发清醒,起身,赤脚踩过地毯去看窗外。除气候比家乡温暖些,这种街景并没什特别,若不是专业学城市规划或对植被格外有研究人,根本分不清。
或许全中国城市普通街道都是样,差不多电线杆,差不多字体店家招牌,差不多路墩和盲道。梧桐和桦树都是阔叶树,不开花灌木丛都样高,南京若有什特别意义,也是他们俩赋予自己。
陈见夏根本没带半张卷子,但她确有作业没有做完,更不想像个没做完作业小学生样恐惧下去。她转身拧亮床头灯,按照座机上印着指示拨通李燃房间电话,紧紧握着滑腻塑料听筒。
嘟几声,李燃声音传过来:“陈见夏你想吓死啊!刚睡着!怎?”
原来他好好地睡着。见夏不知为什欣喜,仿佛李燃天真也等于她自己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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