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周开始。
陈见夏将楚天阔转交清单资料都小心复印两份,花整天核对每项中英文填写,又将户口本、身份证、学生证原件复印件彩色扫描件放在同整理夹中妥帖保存。上周末爸爸到省城,从老旧公文包里掏出刚在县分所打出来工资卡银行流水和申请冻结三个月五万元固定存款
真,什事情都可以。
如果老天爷让你说,别走,们起去南京——如果你说。
李燃迷惑地望着她,“见夏,你怎?”
陈见夏不说话。良久,李燃终于还是把这句没头没脑话当作她词不达意安慰,含着眼泪笑。
“好,想想。你别反悔。”
李燃终于抽身来见她,她已经等三个多小时。暮春北方早晨还是很冷,花坛台阶湿漉漉,有露水,坐久裤子也浸湿,彻骨寒。
这些苦是她自己找。应该。她想。
李燃好,像汹涌浪头将她卷进负罪海洋,哀乐中静坐几小时吃苦头不过是海中浮木,她紧紧地抱着,马上就要坚持不住。
你别这好,求求你。
快要恨你。
往没有时间悲伤,最要紧是张罗好来宾,李燃虽然还是个高中生,忽然跑不见也不像话。陈见夏把他往前推,李燃没办法,边举着电话边往告别厅方向跑。
跑几步,他停下来,转过身:“见夏,谢谢你过来。”
“不是应该吗?”陈见夏沉下语气嗔怪,“快去忙吧,家里人找你呢!”
“你回学校告诉!”
“知道!”
“……不会。”
少年爽朗笑,像是在笑她冒傻气,擦擦眼睛,转身跑掉。
陈见夏握着吊环随着公交车左右摇晃,太阳应该在天空正中,街上每个人都被照得无所遁形,影子盖不住脚,车窗外明亮得让她眼眶发酸。
她接到楚天阔短信。
“恭喜。你得开始准备材料。”
“李燃!”
他回过身,她终于敢隔着远远距离直视他通红温柔眼睛。
“答应你件事吧。”
“什事?”
“什事都行!”
“爷爷也会高兴,你能来送他。”
陈见夏咬着嘴唇,“是应该。”
李燃脚步声渐渐远去。
陈见夏依稀记得自己爷爷和外公葬礼流程,家属从清晨迎接前来祭奠亲友、家门口举行繁简不仪式、集体出发、等待遗体告别、挑选骨灰盒、等待火化、装殓骨灰……切都要在正午十二点前结束,看似短短上午,也能将人耗得心力交瘁,孝子贤孙们跪起,起跪,整个殡仪馆许多个告别厅时间表排得满满,哀乐不停,上演场又场紧锣密鼓伤心。
停灵三日,出殡是周三,她理应去上学,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有机会进入告别厅瞻仰李燃爷爷仪容,还是特意请病假,早上五点半天将将亮就已经站在公交站等首班车,站近两个小时才到达江北城郊市立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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