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过去。要说没有矛盾,怎可能呢?毕竟是两个人,毕竟是个企业,毕竟要面对同个集体。再有矛盾,只要双方都不说,双方都显得很大气,不计较。这样多好。
嘴上不说,心里头当然有不痛快。沙复明不痛快是张宗琪从来不管事,得罪人事他从来不做,钱还比沙复明挣得多。过于精明。张宗琪不痛快正好相反,他到底也是掏八万块钱人,也是老板,忙过来忙过去,推拿中心似乎是沙复明个人,天到晚就看见他个人吆三喝四。沙老兄太过虚荣。
沙复明虚荣。他特别看重老板身份,其实也看重钱;张宗琪看重钱,骨子里也看重老板身份。因为合股缘故,他们每个人其实只是得到半,总有那点不满足。日子真是个经不起过东西,它日复日,再日复日,又日复日。积怨到底来。“怨”是不可怕,可怕是“积”怨。积怨是翅膀。翅膀唯能做事情只有个,张开来,朝着黑咕隆咚方向振翅飞翔。
不过,友谊到底重要。两个老板私底下再怨,到面对面时候,都尽力做出不在乎样子。没事。这是种努力。是长期、艰苦努力,也是无用、可笑努力。现在回过头来看,在两个人关系当中,最坏最坏样东西就是努力。努力是毒药。它是慢性毒药。每天都好好,点事都没有。怕就怕有什意外。在意外来临时候,慢性毒药定会得到发作机会。强烈敌意不仅能吓别人跳,同样能吓自己跳。当初要是多吵几次嘴就好。
但这些还不是最致命。重要是,作为老板,两个人都是盲人。可是,既然是推拿中心老板,他们关系里头就不仅仅是盲人,还有和健全人日常交往。在处理人际关系上,盲人自有盲人套。他们那套是独特,行之有效。健全人搀和进来,麻烦。说到底盲人总是弱势,他们对自己那套在骨子里并没有自信,只要和健全人相处在起,他们会本能地放弃自己那套,本能地利用健全人“另套”来替代自己“那套”。道理很简单,他们看不见,“真相”以及“事实”不在他们这边。他们必须借助于“眼睛”来判断,来行事。最终,不知不觉,盲人把自己人际纳入到健全人范畴里去。他们点都不知道自己判断其实是别人判断。但他们疑惑。疑惑他们就必须同时面对两个世界。这来要命。怎办呢?他们有办法。他们十分自尊、十分果断地把自己内心撕成两块:半将信,另半将疑。
沙复明和张宗琪在处理推拿中心事务中正是采取这样种科学态度,半将信,半将疑。严格地说,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个独立、区别于健全人世界盲人世界。盲人世界里始终闪烁着健全人浩瀚目光。这目光锐利,坚硬,无所不在,诡异而又妖魅。当盲人们浩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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