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球给他们看小船十分陈旧,船体边缘磨白,脆裂开口,马达盖着草席,掀开黑黢黢,似乎还能用。马达旁放着柴油桶和钓竿,船中间立只小小酒精炉。可以想象,如果天气晴朗,球球丁点大身子,斜靠船沿,手握钓竿,钓到点什就投到炉子里,自由自在,可惜不顶饱。
球球跳到船上,开动马达。兴奋程霜蹦到船头,小船立刻剧烈波动,球球屁股坐在尾部,死死压住,船尾依然高高翘起。
程霜站不稳,刘十三喊:“滚!往后面滚!”
程霜往船尾努力匍匐,船身恢复平衡,三人围着酒精炉坐好。
月光洗干净切,深夜山腰又亮又清澈。水面平静,马达奋力振作,两道水纹在船边向后划去。水库冷清多年,水草摇动,里面小鱼小虾悄悄活动,气泡不时冒出,静静碎裂。
齐摆着沙发垫,正好是张床大小。侧是不锈钢货架,架子上搁着半桶大米、调料瓶、锅碗瓢盆。
它们是球球家具,垃圾拼凑出来,但并不肮脏,通通擦洗过。
空间不小,三个人在里面,也能转开身。球球扒拉出块蜂窝煤,放进炉子开始烧水,动作娴熟。刘十三问:“球球,你个人住吗?”
球球摇头:“爸爸不在家。你们别站着,坐啊。”刘十三松口气,怕球球说她爸爸去世,这样话就要安慰她,安慰是他最不擅长事情。
球球抽出两只扁扁玩具熊,地上蹾,作为暂时性凳子,她拍拍熊脑袋:“大花,小花,你们终于能为这个家做贡献。”她丁零当啷翻架子,找到方便面。水没烧开,棚内煤烟滚滚,两人咳得天昏地暗,球球不好意思地说:“平时炉子放外面,前两天受潮。”
这是最动人夏夜,谁也不想说话。水在锅中满上,酒精炉蓝色火焰舔着锅底,气罐咝咝作响。
以前旦场合沉寂,刘十三都试图说些什,他怕冷场,尽管结果常常更尴尬。现在却很奇怪,他、球球、程霜,各靠边,围住火炉,声不吭,但他们表情那松弛悠闲。刘十三发觉,人和人之间舒服关系,是可以直不说话,也可以随时说话。
他脑海像挣扎过水面,许许多多回忆,思虑如同波纹,缓缓扩散,最终消失,留下平如空白思绪,只剩轻轻声:真好啊。
“呀!
程霜咳着说:“没事,方便面干吃也行。”
球球噘着嘴,他们第次到家里来,她不想简陋招待:“走,有办法,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3/
刘十三怀中抱着堆杂货,洋葱方便面香菜鸡蛋,球球拾掇出来。三人起走不远,到水库边,球球扫开长长枯干芦苇,竟露出艘小破船。
这样船,刘十三并不陌生。水库是镇民夏天最爱去地方,妇女孩子拖个澡盆下水摸菱角,男人撒开渔网,拉动船尾小马达,突突突,会儿便收获大网肥鱼。慢慢地,水库禁止养殖鱼苗,初中以后再见不到这种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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