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二部分(2 / 25)

彼得·迪泰尔慢慢腾腾、晃晃悠悠地独自走着,眼看着石头和已是含苞待放野玫瑰花丛。每走几十米就停下脚步,喘着粗气。那时他总要瞧瞧树叶、草基和长在纤细树干底部蘑菇,正是那些蘑菇慢慢吃掉倒下树木。

起先道路在荒地之间伸展,后来进入云杉林。但森林很快就到头,彼得现在身后就是迄今直装在自己心中群山全景。他只回头望过次,因为他害怕自己看会把这景致破坏殆尽。这就像珍贵邮票,若是看得太勤,便会丧失它原有色彩和图案。直到他登上山脊方才站定,转着圈子环顾四野,饱览品味这景观,尽情享受。他把世上所有山跟这些山做过比较,在他看来任何山都没有这美。那些山要不就是太大,太雄伟,要不就是过于平淡无奇。或者太野,太幽暗,覆盖

们就出发。道路引着他们先是向下,然后平缓向上。蜿蜒山路东拐西弯,他们完全失去方向感。他们经过散布在山坡村庄、些大大小小房子、些神秘溪流——不管它们外表如何千变万化,总归是同条小河。每个村庄都有自己谷地,像巧克力糖块躺在盒里丝绒衬垫上凹坑里。

这天最糟糕感觉是——彼得认不得自己村庄。它已缩成个小村子规模,缺房屋,缺院落,缺羊肠小道和桥梁。昔日村庄只剩下副骨架。他们把小汽车停在上关闭教堂前面,教堂后边椴树林中曾经立着彼得房子。

他闻闻这个地方,重新放映起这古怪过往电影。终于他意识到,这样电影他到处都能放映:在酒吧,在加油站旁,在地铁里,在西班牙度假时候或是在购物中心采购物品时候,说不定那时这钟爱电影还会比现在看到更加清晰些,因为那时没有眼睛看到似是而非东西干扰它。

他们沿着条狭窄弄平整道路漫游,居高临下地看到村庄,村庄骨架,看到剩下几栋房屋,几个小菜园,几棵高大椴树。但这切都活着——下方有人在行走,赶着乳牛,狗在奔跑,有个男人骤然爆发出阵大笑。他按响汽车喇叭。高地方有个挑着水桶人向他们招手,房屋烟囱炊烟袅袅升上天空,鸟儿向西方飞去。

他们坐在路旁草地上,吃着马铃薯片。爱丽卡匆匆朝他脸上瞟眼,她怕看到他湿润眼睛或者抖动胡须。那时她就会把装马铃薯片小袋子放在边,把他搂到怀中。但他脸还是原来样子,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是在看电视。

“你自己走远点吧。”她说,又补充句,“瞧,脚肿得多厉害。”这话听起来就像副歌。

他没有回答。

们来得太晚,没有力气向上走。回到汽车那儿去,在那儿等你。”

她在他手上温柔地亲下,回头走。还听到他最后说句话:“给两个钟头,或者三个钟头。”

她心里阵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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