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身上有点什很美东西。”——大家都这说。有头几乎全白头发和张天使般脸蛋。他两个姐姐都爱他。她们把他放在德国式小车里推着,沿着山间小道漫步,把他当洋娃娃那样玩耍。母亲不肯让他停奶;每逢他吸奶时候,她总是陷入朦胧幻想之中,觉得为他她整个人都可以变成奶水,通过自己乳头从自己身上流出去,哺育儿子比她作为马雷克太太全部未来都要强得多。然而长大,不再寻找她乳房。但老马雷克仍在寻找它们,并且又弄出几个孩子。
小虽然长得漂亮,却是个不爱吃奶孩子,常在深更半夜哭闹。这也许是他父亲不喜欢他原因。每逢父亲喝醉回家,总是从打起。只要母亲出面保护他,父亲就拳脚相加揍母亲,打得她鼻青脸肿,直到全家所有人统统跑到山上,把整栋房子都留给父亲,而他却能让座空屋塞满鼾声。两个姐姐可怜弟弟,于是很快就教会他按照约定信号躲藏起来,这样自打五岁以后大多数夜晚就都待在地下室里。他在那里偷偷哭泣,无声无响也无泪。
他也是在地下室才弄明白,他感觉到痛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内心,无论是跟喝醉酒父亲还是跟母亲乳房都没有关系。痛是自行到来,跟早上出太阳、夜晚有星星出自同样原因。他感到痛,但他尚不知道痛是什,可有时他觉得,自己模糊记得某种温暖发热光,这发热光淹没和融化整个世界。他不知道光从哪里来。从童年开始他记住是黑暗,没完没黄昏。天空总是暗淡无光,世界没入模糊黑暗之中,忧郁和傍晚凉意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他还记得农村通电那天。那些由邻近村庄越过山头绵延而来高压电缆铁塔,在他看来简直是座庞大教堂圆柱。
是社区里第个,也是唯个在新鲁达地区图书馆登记注册人。后来他总是带着书躲避父亲,于是他有很多时间读书。
新鲁达图书馆设在过去啤酒厂内,这里切始终有股啤酒花和啤酒气味。墙壁、地板和天花板都吸满这种酸味。甚至书页也有股酸臭味,仿佛在上面泼过啤酒似。喜欢上这种气味。他十五岁时,平生第次喝得酩酊大醉。他感觉良好,完全忘记黑暗,看不到光明和黑暗间差别。躯体也变得迟钝,而且不听他使唤——这点也令他中意。仿佛他能走出自己躯体,跟躯体同活着,无须思考,也无须感觉。
两个姐姐先后出嫁,都从家中消失。个弟弟被枚哑炮炸死。另个弟弟进克沃兹科特殊学校。于是老马雷克照旧抬手便打就只有。说他没有把鸡关进鸡埘,说他割草时割得太高,说他弄断脱粒机轮轴,总之,挨打总不乏理由。但在二十来岁时候,第次对父亲还手,从这时开始,父子打架便成经常性事。也是在这个时期,每当有点空闲时间,又没钱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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