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他们,大概还有十个朋友,”他个个地数遍,依次估计能从他们那里得到多少安慰。“所有这些人!所有这些人!”他发狂地喊道,“都会从这可怕遭遇中得到最大快乐啊!”幸亏他觉得自己很受人嫉妒,这并非没有道理。他有全城最豪华房子,最近更因国王在那里过夜而荣耀无比。此外,他在韦尔吉别墅也修葺得很体面,正面刷成白色,窗户都装上绿色护窗板,很漂亮。想到别墅豪华。他得到片刻慰藉。确,这座别墅三、四法里之外就能看见,周围那些乡下宅邸或所谓别墅都任凭岁月侵蚀,—派灰暗寒酸样子。
德·莱纳先生可以指望个朋友眼泪和同情,此人是本堂区财务管理委员,可这是个动不动就哭笨蛋。然而此君正是他唯依靠。
“什样不幸能与不幸相比!”他愤怒地喊道,“多孤立啊:”
“这可能吗!”这个人真可怜,自语道,“这可能吗,在倒霉时候竟连个可以讨个主意朋友也没有?理智混乱,感觉到!啊!法尔考兹!啊!杜克罗斯,”他喊道,不胜酸楚,“这是两个儿时
于连快乐得像个孩子,把那些词凑在起,整整用个钟头。他走出房间,正碰上他学生和他们母亲;她自然而勇敢地接过信,其镇静令于连害怕。
“胶干吗?”她问。
“这就是那个被悔恨搞得疯疯癫癫女人吗?”他想。“她此刻有什打算?”他太骄傲,不屑于问她;然而,也许她从未像现在这样讨他喜欢。
“这件事搞得不好,”她补充说,神情依旧那冷静,“就无所有。把这点积蓄埋在山上什地方吧,说不定有朝日这就是唯指靠。”
她递给他个红色山羊皮首饰盒,里面装着金子和几颗钻石。
“现在走吧,”她说。
她亲亲孩子们,最小那个亲两次。于连站着不动。她快步离开他,看也不看—眼。
从打开匿名信那刻起,德·莱纳先生日子就变得不堪忍受。他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过,还是在八六年,他差点与人决斗,说句公道话,他就是挨抢也比现在好受些。他翻过来掉过去地察看那封信,心想:“这不是女人笔迹吗?如果是,那会是哪个女人写呢?”他把他在维里埃认识女人—个个过—遍,始终不能把疑心落在哪个头上。“也许是个男人口授这封信?那是谁呢?”同样不能肯定;他认识人大部分都嫉妒他,也许还恨他。“应该问问妻子,”这是他习惯,他边想着,边从深陷其中椅子上站起来。
他刚站直,“伟大天主啊!他拍着脑袋说,“首先要提防就是她呀,她现在是敌人。”他不由得大怒,眼泪都涌上来。
心肠硬构成外省全部人生智慧,由于种恰如其分补偿,此刻德·莱纳先生最怕两个人正是他两个最亲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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