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科坐在摞坐垫旁边,她脸浓妆艳抹如堵白墙,那双眼睛犹如在墙上凿开两个黑乎乎箭口。墙壁黑暗里面充塞着过去,利箭正从黑暗中瞄准着置身于光亮明处里伯爵。
“你怎现在还记着呀?那是开玩笑。”
“是这样吗?”
伯爵觉得她在箭口里眼睛立即眯缝起来,挤出两道锐利黑暗。
蓼科又说道:“不过,那天晚上,在北崎家里……”
伯爵询问时候,脑子里并没有出现不便让侯爵知道什事情,但听蓼科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写,突然觉得心神不安。
“什事没有写?”
“您怎这说呢?刚才您问‘什都写上吗?’才那样回答。现在老爷您又这问,大概您心里藏着什东西吧?”
“别给打马虎眼。之所以单独来看你,就是想让你无所顾忌地把话说出来,有话直说好啰。”
“很多事情没有写,其中件事,就是八年前在北崎家听老爷说那件事,是打算藏在心里埋进棺材里去。”
——北崎,北崎。伯爵直想从记忆中抹去这个萦绕心间名字,现在蓼科却遍又遍地叫唤着。
从那以后,伯爵已经八年没有踏进北崎家门,但屋里甚至那些细微结构依然历历在目。这栋住宅坐落在坂下,没有外门厅和内门厅,但板墙圈围院子相当宽敞。潮湿阴暗、仿佛随时都会有蛞蝓爬出来内厅门口,满满放着四五双黑长统靴,隐约可见里面被汗水、油垢污渍成暗褐色皮革上斑点,从长靴里面往外翻出来块格子纹宽幅短带,上面写着长统靴所有者名字。在内厅门口都能听得见里面粗野地狂歌高吟吼叫声。正在日俄战争最激烈时候,由于经营军人旅馆这个最安全职业,使得这栋住宅外观显得简朴,而且还带着马厩味道。伯爵被引到后院后罩房,路上经过走廊就像传染病医院走廊样,生怕自己衣袖碰到柱子上。他从内心深处讨厌人汗臭等气味。
八年前那个梅雨潇潇晚上,伯爵送走客人松枝侯爵后,情绪尚未平静下来。当时,蓼科敏感地觉察到伯爵烦乱不安心情,说道:
“北崎说最近弄到件很有意思东西,很想请您观赏。要不今天晚上过去散散心。”
“北崎……”
伯爵仿佛听到个不祥名字似地,不由得阵惊悸。他也明白蓼科提起此事含意。越是明白,心里越不安,就想再确认下。
“在北崎家里,说什来着?”
“那正是下着梅雨晚上。想您不会忘记。夸小姐长得聪明伶俐,少年老成,其实那时才十三岁。那天,侯爵难得到家里来玩。他回去以后,老爷您好像心情不好,就到北崎来散散心。那天晚上,您对说些什?”
……伯爵已经完全知道蓼科意图,她想抓住当时伯爵话柄,把自己全部过失统统推到他身上。伯爵突然怀疑蓼科服毒是否真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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