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谢谢你!”他脸孔离只有六寸,们彼此凝目对视。此刻要不是白兰在旁插进嘴来,们对话可能还要直延续下去。“喂!等你们俩磨完鼻子,再给叫杯酒来!”
屈生瞧她眼:“请你等等,还有些事得先办。”说着他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向厅子中央,得意地转脸向其他酒客,渐渐举起他双臂,然后装作他面前有队交响乐队似;他扫视那弦乐组、木管乐组、管乐组以及鼓手们周,然后以交响乐团指挥姿势挥手,奏起个序曲。——想这次大约奏是罗西尼或是华格纳交响乐。只见他头仰得高高,时而握拳挥舞似在带动小提琴节奏,时而伸出
品脱喝下去。老板搪瓷壶又开始斟酒。
对于像屈生这位品酒专家,酒量实在是很不济。然而时间分分地过去,那老板不断地去地窖拿酒,似乎越喝越觉得无所谓。事实上,等到举起第八品脱时候,奇怪起先何以会那不容易下咽。此刻是举杯又轻,喝下去又舒服。屈生说得对,是需要喝些酒。
也正在这时候,真正地看出康妮美丽来!当时在医院门前,看她只是很有吸引力;但那儿光线不佳,没有注意到她皮肤细腻,她眼睛是神秘而深邃碧绿,而她头发映着火光是那种金黄色中透着红铜色,她那含笑嘴巴,连同牙齿与舌头部位是那美妙可爱——她除在喝酒时候以外,几乎没有停止过笑。所说每句话,在她听来似乎都是聪明而有趣。而且,她直都在瞧着,有时是由酒杯上面,以公然钦佩神色望着。真有意思极!
当啤酒在身体里流涌着时候,时光流转似乎也由迟缓而趋于停顿。这时候,既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只有康妮面孔伴着温暖而平静“现在”。所以,当屈生拍拍手臂时候,才吃惊地记起已经忘他也在旁。聚精会神地去瞧他,只觉得他也像康妮那样只剩下张面孔,摆脱肉身而在这空洞酒厅里浮游着。只是他面孔比康妮红得多,而且膨胀着,两只眼睛也变得毫无光彩。
“你不会觉得这个导演太疯狂?”屈生面孔在说话。
深受感动,这是朋友关切另讯号。屈生所说疯狂导演很恰当,这包括巨大体力消耗,而屈生是不习惯于任何体力活动。然而今夜他确做很大牺牲。情感波涛在心里涌流着,几乎要叫掉眼泪。结果紧握着屈生手:“今夜真是高兴极,老朋友!非常感激你!可以告诉你,约克郡没有比你更好人!”
他红脸变得很严肃:“你对用这种话来逢迎吗,老朋友?”
“不,”语音不清地回答,“措辞不能确切表达出心意。”
“你这个人是太好!”他打着嗝。
“不,这是荣幸,少有荣幸能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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