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构思用骨头拼成
复杂构图,尤其是那些最小
骨头,还会起个花里胡哨
标题。但她后来跟随丈夫搬去德瓦赫
,家里就只剩下
夏洛塔,兄弟们不算。
她用指尖拂过木搁板,留下道印子。很快,印子就会被顺从
女仆们擦拭掉。失去那
多藏品,她觉得非常难过,因为她为它们倾尽
心血。她扭头朝窗口看,以免仆人们看到她落泪;她看见窗外平凡无奇
城市光景。她很担心,怕那些玻璃罐在遥远
北方帝国里得不到妥善
存放。封存瓶口
漆蜡有时会因为保存溶液散发出
蒸气而松脱,只要有
条缝隙,酒精就会挥发。她把这件事写在附在藏品中
信里
,用拉丁文,详尽之极地写成
封长信。可是,那儿会有人读懂拉丁文吗?
今晚她会睡不着。她那样
担心,宛如刚刚目睹亲生
儿子们启程去远方
大学。但经验告诉她,治愈忧虑
最好办法就是工作,为
工作而工作,那就是工作
快乐和回报。她嘘
声,让打扫
女仆们安静,她们都很畏惧她那严厉
样子。她们肯定认为像她这样
人必会直升天堂。
可是,她天堂是什
样
?在解剖学家
天堂里,她会发现什
?那里黑暗又无趣;他们
动不动地聚在周围,站在开膛剖肚
人体旁边,只有穿着黑衣
男人,几乎都隐没在昏暗中。雪白
衣领微微反光,将他们
脸孔微微照亮,你可以看到满足
表情,甚至是
种胜利感。她是孤独
,她不介意身边有没有人。她也不关心失败或成功。现在,她大声地清
清嗓子,让自己鼓起些勇气,裙摆掀起
团灰尘,她走
出去。
但她没有回家,而是往相反方向走,走向海边,走向码头,过
会儿,她远远望见东印度公司
货船上细细高高
桅杆
;那些大船停泊在岸边,船与船之间飘荡着
些小船,帮忙把货物挪上码头。大圆筒和柳条箱上印有“VOC”标志,有
标志是用钉子敲上去
。晒黑
半裸男人们浑身是汗,把
箱箱胡椒、丁香、肉豆蔻搬上厚木板。大海
气息又咸又腥,在这里还多
点肉桂味儿。她沿着水岸走,
直走到能远远看到沙皇
三桅船
地方;她快步走过去,因为她甚至不想看它
眼,不能去想象那些标本罐此刻都在鱼腥臭味散不尽、阴暗又肮脏
甲板下,也不能想象那些陌生人用陌生
手去触碰它们,它们要在那种地方待很多天,没有光亮,没有任何人
目光凝视它们。
她加快脚步,路走到码头边,看到那里
船只都已做好远航
准备,很快就会驶入丹麦和挪威
海域。这些船和东印度公司
船截然不同:豪华装点,漆成
明艳
颜色,有塞壬和神话人物造型
古典大帆船。这些船实在是简单,粗野……
她刚好遇到招募场景。岸边支起长桌,两个穿黑衣、戴假发
*员坐在桌边,面前是
队人数可观
征募者——都是从附近村庄来
渔民,各个衣衫褴褛,至少从复活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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