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晚餐是盘沙拉,用黑面包做烤面包块配烤蔬菜。所以,她是素食主义者。幸好他在火车站里吃过煎鱼。她坐在他对面,胳膊肘支在桌面上,用指尖捏碎剩下烤面包块。她聊到健康食品,说
里坐会儿,然后消失几分钟。但医生坐立难安——他觉得自己好像闯进卫生间,刚好撞见她在剪指甲。就这样不经意地撞见她半裸衰老肉身、她脚、她湿发——这让他完全不知所措。但她好像根本不介意。过会儿,她回来,换上浅色裤子和T恤,是个骨架纤小女人,手臂肌肉略有松弛,皮肤上散布着黑痣和小胎记,她用手捋捋依然湿漉漉头发。他想象中她不是这样。他以为,像摩尔那样男人会有与众不同妻子。怎个不同?更高,更谦和,更出众。穿宽松丝绸上衣,胸襟有花饰,颈窝里戴着浮雕宝石项链。不会去海里游泳那种女人。
她在他对面坐下,拉起裤腿,将盘巧克力推到他面前。她也拿块,吸吮时候双颊会瘪进去。他看着她,她有眼袋,可能是甲状腺功能衰竭,也可能只是眼轮匝肌松弛。
“所以,是你。”她说,“可以请你提醒下吗?你究竟是做什?”
他赶忙把巧克力囫囵吞下——没关系,他会再拿块。他再次做自介绍,谈谈他工作和出版著作。他特意提到他最近出版《尸体保存历史》,寄给她资料里就有本。他称赞她亡夫。他说摩尔教授在解剖学界掀起场名副其实g,m。她用蓝眼睛看着他,带着丝满意微笑,他认为那可以代表友好,也可以是讽刺。除她名字,没有别地方有异域风情。他突然想到,她也许并不是那个她,他可能正在和个厨师或女佣讲话。他讲完自己情况后,紧张地拧动双手,虽然他完全可以自制,别让自己表现出这明显紧张;他感觉得到,长途旅行穿衬衣上有污渍;她突然站起来,好像看穿他心事。
“带你去你房间。这边走。”
她带领他走上楼梯,到略微阴暗二层楼,指指扇门。她先进门,拉开红色窗帘。窗子朝向大海,夕阳把房间照成橘红色。
“去给们做点吃,你可以先安顿下来。你肯定累坏。你累吗?航班还好吗?”
他立刻做出回答。
“会在楼下。”她说完就走。
他不是很确定事情是怎发生——这个个头般、穿着浅色裤子和弹力T恤女人,带着种难以言喻、也许是眉毛动作引发微妙姿态,下子就颠覆医生曾期待、准备和幻想过切情形,乃至整个空间。她让他摆脱漫长而疲惫旅程,也免去他预备好发言,以及应对可能出现各种场面所做准备。她也展现些自己情况。她是掌控局面人。连眼睛都没眨下,医生就彻底投降。既来之则安之,他匆匆冲澡,换衣服,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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