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朝圣之旅都会走向另些朝圣者。这次,朝圣者本身已被解体,仅存碎片。
比方说,有堆藏品都是骨头——但都是有问题骨头:弯曲脊骨,有波纹肋骨,必定是从畸形身体里取出,处理过,干燥过,甚至涂过清漆。每块骨头都有块小号码牌,本来,观看者可以根据数字,在某本索引目录中找到相应疾病描述,但目录本身已不复存在。毕竟,和骨头相比,纸张能有多耐久呢?他们真该把注释直接写在脊骨上。
你还能看到根大腿骨,某些好奇心很强人把这根骨头纵向切开,以便窥探里面奥秘。想必那些人看过后大失所望,因为他们用麻绳把那两半骨头捆合起来,把整根骨头塞回到展示柜里,他们心思早就窜到别东西上去。
这个展示柜里收纳几十个人彼此没有亲缘关系,在地理和年代上也相差很多——现在却聚在如此美丽歇息处,宽敞,干燥,灯光通明,在座博物馆里被宣判永存于世。他们肯定很羡慕那些永远困在大地下、与泥土缠斗不休骨头吧。但他们之中难道没有人——也许是天主教徒骨头——会担忧吗:到审判日,他们怎才能被找到呢?他们骨头被分散到不同地方,到时候,又如何能够重构那些犯下罪过,也有过善举躯体呢?
各种头骨,涵盖你能想象到所有生长结构形态,带着弹孔,或是别武器留下孔洞,或是萎缩。手骨,被关节炎折磨变形。条手臂骨,在多处骨折后,随其自然地愈合,想必经历令人恐慌长期疼痛。
太短长骨,太长短骨,骨结核,覆盖骨头表面病变迹象会让你觉得:这骨头已被树皮甲虫啃过。可怜人类头骨,在维多利亚式展示柜背灯照耀下,用咧嘴大笑方式展露所有牙齿。比方说,这位,前额正中央有个大洞,但牙齿却很完美。谁知道那个洞是不是致命伤呢?不定。以前有个铁路工程师,脑部被根铁棍直通而过,但他带着那样伤口又活很多年;不用说,这对神经心理学家来说是非常好用现成案例,因为它向所有人宣告点:从根本上说,们是靠大脑生存。他没有死,但他整个人都变。据说,他变成和以前完全不同人。既然们是谁取决于们大脑,那就让们直接朝左转,进入陈列大脑展厅吧。都在这儿呢!存放在溶液中奶油色海葵状大脑,有大,有小,有非常聪明,有从数到二都做不到。
再往下走就是胎儿专区,迷你版小人儿。这儿有玩偶般、最小标本——每样东西都很小,所以整个人能装进只小玻璃罐。有些最年幼小人儿就像小鱼、小青蛙,确切说是胚胎,吊在根马毛上,漂浮在大瓶福尔马林溶液里,眼望去,你甚至都看不到它们。稍大点胎儿已展现出妙不可言人类躯体外表。尚未成人小碎粒,半原始幼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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