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说。虽然起初他觉得有点傻,笨手笨脚地尝试着各个抱她角度,接下来却进展顺利。他甚至还有把摇椅,只不过各部分连接处需要用胶再重新固定下。他坐在摇椅上前后摇晃着,发出嘎吱嘎吱尖利声音,摇椅下地板也以低度音调随之嘎吱作响。他看着明妮在煤油灯灯光中,脱下针织背心,褪去两层连衣裙,只穿着贴身衬裙开始洗澡。
她清洗过程板眼,有条不紊——打肥皂、擦洗再冲洗。她先洗脸,擦脖子两侧和后颈,然后拧拧毛巾,洗洗耳朵。她擦洗喉咙侧和裙子衣领下方。然后她拧干毛巾,用肥皂洗干净,将裙子从肩膀处往下拉点,解开扣子,擦洗双乳——那时他还没看到过,结果辈子都没看到。她系好扣子,依然背对着他,把条腿架在椅子上,脱下袜子。她清洗这条腿内侧,然后是两腿之间,又抬起另条腿,脱下袜子,按照同样顺序洗那条腿。她将剩下热水倒进地上盆里,坐在他对面椅子上,把脚放进去浸泡。她动不动地坐着,看着他摇晃婴儿。她眼神很专注,眼睛眨不眨,像鹰样镇定。他很好奇她在想什,但他不敢问,担心她考虑是再次离开。
他担心果然应验。他不明白——没人能明白。她把其他多数人都视为和自己不同生物,她很确信,没人能理解她内心感受。他们不必像她样,在活着每天、后天以及再后天,都要拼命行走,好超越自己脑子里念头。倘若停下脚步,驻足太久,她眼前就会浮现那个婴儿,它双目紧闭,在被杀害母亲怀里心意地吃奶。她可能就会看到个还在学步小男孩,他用双臂挡住脸,以为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他,然而炮火将他击成两半。后来,她还听说有个婴儿只活三天,经受住,bao风雪考验,却在浸透母亲鲜血床单上冻僵。它戴着顶小帽子,上面绣着闪亮珠子,是美国国旗形状。谁不会用尽生努力走出这样回忆?这就是她选择行走原因——行走是将她记得和不记得切都抛之脑后唯方法,行走在天地间也看不到人类凶残,能让她稍感安慰。冷漠天空、凛冽寒风、寒冬酷暑和太阳炙烤,她都可以接受。急劲风灌进她耳朵,淹没在耳畔嘶嘶作响拉科塔族语和另种语言——是她母语,用来和父亲交流。上年纪以后,父亲脸上意外笑容依然能浮现在她眼前——他们在枪林弹雨中,躺在冷硬雪地上,四目交汇,她听到他说:“回家吧,孩子,告诉他们,切都结束。”轰鸣烟尘盖过他下刻沉默和湿滑隘谷里遍野横尸冷寂。寒风在隘谷中咆哮多日,直至它也逐渐被大雪窒息。
换成谁不会去行走呢?谁会直待在同个地方?
从那以后,她就直在走。罗伊无法期盼她驻足和停留。她知道自己最终会把孩子留给他,但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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