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问道:“是冯锡范?你怎认得?”那知府道:“是,是。须得找到脑袋,方能定案。”转身问身边捕快头目:“这是什人住屋子?”
那头目道:“小人立刻去问。”去西厅叫名冯家人来问,原来这房间本是逃走兰香所在。那捕快头目道:“启禀公爷,启禀府台
。”菊芳又是笑,娇声道:“公爷取笑。”韦小宝摇头摆脑向她瞧半晌,问道:“听说贵府逃走个姨娘?”菊芳道:“是啊。她叫兰香。哼,这贱人好不要脸。”韦小宝道:“老公忽然不见,跟第二个男人,嗯,倒也情有可原,未可……未可……”转头问知府道:“未可什非哪?”那知府道:“回公爷:是未可厚非。”
韦小宝哈哈笑,道:“对,未可厚非。菊芳姐姐,你怎又不逃啊?”知府听,登时皱起眉头,心想:“这可越来越不成话,怎把‘姐姐’二字都叫出来?”
菊芳低下头去,却向韦小宝抛个媚眼。
韦小宝大乐,宛然是逛窑子风光,笑问:“你会不会唱‘十……’”话到口边,总算缩得快,转头吩咐亲兵:“赏这位菊芳姑娘二十两银子。”几名亲兵齐声答应,叫道:“大人有赏。谢赏!”菊芳盈盈万福,媚声道:“多谢大爷!”原来她本是堂子妓女出身,人家赏钱,她习惯成自然,把“公爷”叫成“大爷”。
韦小宝逐叫冯家家人来盘问,都是女,年轻貌美胡调番,老丑则骂上顿,说她们没好好侍候伯爵,以至他出门去风流快·活,不肯回家。
问得小半个时辰,亲兵队长走进屋来,往韦小宝身后站。韦小宝又胡乱问两个人,站起身来,说道:“咱们各处瞧瞧。”带着知府、顺天府文案、捕快头目、亲兵,间间厅堂、房间查将过去。
查到第三进西偏房里,众亲兵照例翻箱倒笼搜查。名亲兵突然“啊”声,从箱子底下摸准出柄刀子来,刀上有不少干血渍。他膝半跪,双手举刀,说道:“回大人:查到凶器把。”
韦小宝嗯声,道:“再查。”对知府道:“老兄你瞧瞧,刀上是不是血渍?”知府过刀来,凑近嗅嗅,果然隐隐有血腥气,说道:“回公爷:好像是血。”韦小宝道:“这刀刀头有个洞,那是什刀啊?”顺天府名文案仔细看会,道:“回公爷:这是切草料铡刀,是马厩里用。”韦小宝点头道:“原来如此。”
亲兵队长吩咐下属,去挑担水来,泼在地下。韦小宝问道:“这干什?”那队长道:“回大人:倘若那儿掘动过,泥土不实便会很快渗水进去。”话犹未,床底下水迅速渗入土中。众亲兵齐声欢呼,抬开床来,拿鹤嘴锄和铁铲掘土,片刻之间,掘具尸首出来。
那具尸首并无脑袋,已然腐臭,显是死去多日,身上穿是伯爵公服,那知府见,便叫起来:“这……这是冯爵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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