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里知道,太后之所以迟迟不下手,只因那日与海老公动手,内伤受得极重,又见海老公重重脚竟然踢不死韦小宝,只道这小孩内功修为也颇得,自己若不全愈,功力不复,便不敢贸然行事。这等杀人灭口之事,不能假手于旁人,必须亲自下手。否则话,这小孩临死之际说几句话出来,岂非坏大事?这件事牵涉太大,别说韦小宝只是个微不足道小太监。纵然是后妃太子、将军大臣,只要可能与闻这件大秘密,有百个便杀百,千个便杀千。
她已等待甚久,其时功力犹未复原,但想多耽搁日,便多分泄漏危险,到这晚实在不愿再等,决定下手,来到韦小宝屋外,推开窗子时听得韦
半假,他又练得马虎,这近身搏击擒拿,他毕竟还有几下子。几个回合下来,韦小宝胸口虽吃两拳,却已抓住小郡主右臂,拗转来,笑问:“投不投降?”
小郡主道:“不投降!”韦小宝抬起右膝,跪在她背上,又问:“投不投降?”小郡主仍道:“不投降!”韦小宝手上加劲,将她反在背后手臂抬。小郡主“啊”声,哭出来。
韦小宝和康熙比武摔交,两人不论痛得如何厉害,从不示弱,更无哭泣之事,只不过到给对方制住,无法反抗,便叫“投降”,算是输个回合,重新比过。不料小郡主作风与康熙全然不同,输便哭。韦小宝道:“呸!没用小丫头!”放开她。
便在此时,忽听得窗格上喀声响,韦小宝低声道:“啊哟!有鬼!”
小郡主大吃惊,反手过来,抱住他。
只听得窗格上又是响,窗子轧轧轧推开,这来,连韦小宝也是大吃惊,颤声道:“真有鬼!”小郡主向前扑,钻入床上被窝中,全身发抖。
窗子缓缓推开,有人阴森森叫道:“小桂子,小桂子!”
韦小宝初时只道是海老公鬼魂前来索命,但听这呼声是女子口音,颤声道:“是个女鬼!”连退几步,双腿酸软,坐倒在床沿上。
突然阵劲风吹进来,房中烛火便熄,眼前花,房中已多人。那女鬼阴森森又叫:“小桂子,小桂子!阎王爷叫去。阎王爷说你害死海老公!”韦小宝只吓得魂飞魄散,想说:“海老公不是害死。”但张口结舌,那里说得出话来?只听那女鬼又尖声叫道:“阎王爷要捉你去,上刀山,下油锅!小桂子,今天你逃不啦!”
韦小宝听这几句话,猛地发觉:“是太后,不是女鬼!”但心中害怕丝毫不灭,心道:“若是女鬼,或许还捉不去,太后却非杀灭口不可。”自从他得知太后机密,起初常担心她会杀自己灭口,但直没动静,时日久,这番担心也就渐渐淡,只道太后信自己,以为自己果真没听到海天富那番话;又或许以为自己即使听到,也决计不敢泄漏,再升自己管御膳房,自己感激之下,切太平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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