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道林就把钥匙放进口袋,他环视下房间,目光落在大块绣满金线紫色缎面床罩上,这件美妙十七世纪晚期威尼斯工艺品,是外祖父在博洛尼亚附近座修道院里找到。对,它可以用来罩住那可怕东西。也许,它本就常被用来做死者柩衣。现在要用它来遮盖自身腐烂,这比尸体腐烂还可怕——它会孕育恐怖,永远不会灭亡。他罪孽,有如蛆咬噬着尸体,腐蚀着画布上画像。它会毁坏画像美,吞噬它优雅。它会玷污它,让它蒙羞。但画像仍会存活下去。永远活着。
他打个寒噤,有那刻,他直懊悔没把自己要藏起画像真实原因告诉巴兹尔。巴兹尔会帮助他抵制亨利勋爵影响,还有源自他自身性情更有害影响。巴兹尔对他怀有爱——因为那是真正爱,所以没有丝不高尚,且是智慧。那种爱,不是纯粹对肉体美倾慕——源于感官,也会随感官倦怠而消失。这是米开朗基罗所熟知那种爱,是蒙田、温克尔曼[1]和莎士比亚所代表那种爱。是呀,巴兹尔本可拯救他,但现在已经太迟。过去总可以抹去,以悔恨、否认或遗忘,但未来是无法避免。他内心有激
仆人进来时,道林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否想过偷窥屏风后面。仆人面无表情,等着他指令。道林点上支烟,走到镜子前,往里瞥眼。他清清楚楚看到镜子中维克多脸,这张脸就像张奴性温驯面具,没什可怕。但他想最好还是小心点。
他慢吞吞地让仆人通知管家说他要见她,然后再去趟画框店,叫店里马上打发两个人来。他觉得仆人离开房间时眼睛似乎朝屏风方向瞟下。还是说那只是他幻觉?
过会儿,利芙太太急匆匆地赶来书房,她穿着黑色丝质衣服,起皱双手上戴着老式针织连指手套。道林向她要小书房钥匙。
“老书房吗,道林先生?”她大声问,“哎呀,里面可全是灰尘。你进去前得安排收拾下。现在你不宜入内,先生。真。”
“不需要收拾,利芙。只要钥匙。”
“好吧,先生。如果你进去,蜘蛛网会沾满你全身。哎呀,几乎快五年都没打开过老书房门——自老爵爷去世就没打开过。”
听她提到外祖父,他皱皱眉。外祖父给他留下令他憎恶回忆。“那没关系,”他答道,“只不过想去看看这个地方。给钥匙。”
“钥匙在这儿,先生。”老妇人说,她双手抖动着,不太确信似把钥匙圈查看遍,“这是钥匙,马上把它从钥匙圈上解下来。但你不会想要住在那儿吧,先生?你在这里还舒服吧?”
“不,不,”他急躁地喊道,“谢谢,利芙。这就可以。”
她还不走,又待会儿,絮絮叨叨说些家务琐事。他叹口气,告诉她,她觉得怎整理就怎整理好。她这才笑眯眯地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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