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倒在正对着屏风靠垫豪华长沙发上。屏风是老式,由镀金西班牙皮革做成,印有过分华丽路易十四时代风格图案。他扫屏风眼,好奇这块屏风以前是否也隐藏过个男人生活秘密。
究竟要不要把屏风移开呢?为什不让它就在那儿?知道答案有什用呢?如果真有其事,那就太糟糕。如果这不是真,又何必自寻烦恼?但是,如果其他人碰巧暗中看到屏风后可怕变化,怎办?如果巴兹尔·霍华德来,要看自己画,他该怎办?巴兹尔肯定会这样做。不行,必须得马上仔细看看。这样疑神疑鬼,比什都可怕。
他站起来,把两扇门都锁上。这样当他看见自己耻辱面具时,至少可以保证独自人。接着他拉开屏风,面对面看到自己。千真万确,画像变。
他后来每次想起这刻都感到同样惊奇——他发现自己开始几乎是以种科学研究兴趣盯着画像。画像竟发生这样改变,令他难以置信。而这却是事实。在画布上构成形象和颜色化学原子,与他体内灵魂之间,存在着某种微妙密切联系?他灵魂所思,都可实现?灵魂所梦,皆可成真?还是有其他更可怕原因?他感到害怕,颤抖地回到沙发上,躺在那里,盯着画像,感到厌恶恐惧。
不过,有件事他觉得画像为他做。它使他意识到,自己对西比尔·文恩是多不公平,多残酷。现在要弥补还为时不晚。她仍可成为他妻子。他虚假自私爱会屈服于更高尚影响,会转化成更高贵激情。霍华德为他作画像将成为他生活导航,就像神圣之于些人,良心之于另些人,对上帝畏惧之于们所有人那样。总有为后悔准备鸦片,那是种能哄道德感入睡d品。这里却有个看得见堕落犯罪象征,个人将灵魂引至毁灭始终存在标志。
三点过,然后是四点,四点半,钟敲个不停,道林·格雷却直没动弹。他正竭力拢起生活红线,想编织出个图案。他在血红色激情迷宫里徘徊,想找到条出路。他不知道该做什,或思考什。终于,他走到桌旁,给他爱姑娘写封激情四溢信,请求她宽恕,责备自己疯狂。他写页又页,满纸热烈悔恨和更热烈痛苦。自责中往往有种奢侈。们自责时,总觉得别人无权再责备们。是忏悔,而不是牧师,给们赦免。道林写完这封信,就觉得自己已经得到宽恕。
突然,敲门声响起,他听见外面亨利勋爵声音:“亲爱孩子,定得见你。马上让进去。受不你这样把自己关起来。”
起初他没有回答,依然坐着不动。亨利勋爵继续敲着,越来越响。好吧,让他进来更好,向他解释下自己要过新生活。如果吵架必不可少,就吵架;如果绝交无法避免,就绝交。他跳起来,急急地拉过屏风遮住画像,开门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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