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骨坏掉。”爸爸边说,便带着僵硬伸直右腿落到椅子上。
“之前你说是大脚趾。”路易斯说。
他兴奋。
爸爸帮忙把受重伤人抬进辆卡车里。墙熊熊燃烧,黑烟降落到尖叫大嚷人群头上,大部分都是士兵。空袭警报有点不对劲。尽管轰炸机已经消失个多小时,但警报还是阵又阵地发出短时间愤怒与哀怨声。所有士兵包括那些没被击中,都在吼叫,散落在四处,在横飞血肉间寻寻觅觅。两座教堂被炸,据说。火车站也炸得没剩下些什。士兵们穿着卡其色短裤,其中大多数都在这里待满两年正要回家去。
爸爸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但没有塞涅夫家族那种慌张。他带着几乎温柔神情冲向那些士兵,安抚个痉挛地抽打自己红十字会女帮手。几个士兵爬到个废弃火车车厢下面。个少尉冲着他们喊叫,拿着手电筒搜索他们。
路易斯在辆停着卡车里扶住个紧紧抱住他膝盖垂死士兵,突然听到爸爸在咒骂。他脚撞在拱起截有轨电车车轨上。但他接着就继续拖着步子往前走,去抚摸和安慰伤兵。
垂死这个士兵还很年轻。他叽里咕噜地说着花儿之类话。他发臭。他内脏从大衣上好几处涌出来,但又被腰带给勒住。路易斯对面站着个惊慌失措上尉,两只手举着个包在空军制服袖子里手臂,就好像那是个婴儿。路易斯身边这个士兵已经没有下巴,就像是用把剃须刀剃掉样。在他手指之间挂着碎肉,就像是血淋淋白色山羊胡子。这垂死人清晰地说出“本雅明诺”,用心听着最近地方动静。他想站起来。路易斯抓住他,反复说:“安静,安静,拜托,安静,安静。”
路易斯乘着卡车在火车站和战地医院之间来回跑六趟,接着就在缺胳膊少腿士兵中间睡着,司机也没有再想叫上他。
爸爸身上覆盖层厚厚黑灰色粉尘,蹲坐在废墟里。太阳升起来,驱散烟雾。
“大脚趾断。”爸爸说,“走不。不过看到那些长年在外现在心想回家乡年轻小伙儿们,就只能闭嘴不说话。可脚上还是痛啊。”
他伸出手去够自己儿子,而他儿子看出来他老,头发花白,于是便拉他起来,患难中朋友,风雨与共。
“可是,斯塔夫,这乍看还以为你瘸呢。”罗伯特叔叔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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