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娜姑妈大笑,她喉咙里那个肿块动来动去,就像里面藏个手指关节大小、活蹦乱跳小孩儿样。“你想要怎样呢?想让他们像接待位公主样迎接你?”
“才不呢。”他脸红,站起来,收拾杯子和碟子。
“你要明白,”莫娜姑妈说,“那些男人心思都在别地方。他们随时会被抓去当兵或丢掉工作。至于老板儿子有没有在场,对他们来说算个屁事,实话实说啊。情况和以前不样,以前工人们对每个周末给他们付工资人还很尊敬。现在他们认为,所有人都样,每个人都是老板。那些工人们想只有:怎才能给老板下个绊子。
“而们斯塔夫哟,康斯坦泽,就是不愿面对事实。他是好心,但是好心没好报。是他姐姐,也觉得他挺有能耐。但是这方面,他可是头大蠢牛,实话实说啊。他必须坚持几条原则,其中条就是,个人是主子,其他人就都是奴才。说得对吗,路易斯?——把这话儿记住。讲原则。
“康斯坦泽,你还记得吧,今年年初玛尔腾斯博士那件事儿
那这个领子怎回事?它皱得和手风琴样!”——然后啪下!打到脑门上!——“什!鞋子还没擦好?”——“当然擦好!”——“是吗?就是往上啐口,再用袖子擦擦吧!”又下,打在下巴上。
莫娜姑妈把切都忍下来。“个肿块,点瘀青,这有什呀?们女人受得很多苦,们也必须忍受,看到管注射器血就晕倒都是男人呢!”莫娜姑妈顽固得雷打不动,纯粹是对这个感到绝望,瓦尔德姑父才最后给她记下勾拳,然后带着自己所有东西和个聋哑缝纫女工跑掉。
莫娜姑妈和她女儿希采丽住在帕尔登市场旁边,楼房正面墙铺着蓝白色闪亮瓷砖,窗子有漆成白色窗框;在每扇窗玻璃上都有个深蓝色花体字字母,合起来就是WARD(瓦尔德)。希采丽上价格不菲芭蕾舞课。她想去美国,去好莱坞,就等秀兰·邓波儿长大演不儿童角色退下来。希采丽已经能完美地演唱《彩虹之上》[78]和《蟑螂曲》[79]。在客厅里挂着张她照片,列昂姑父亲手给它加颜色,那上面她有张满月脸,圆圆纽扣眼睛,瘦弱小身板套在芭蕾舞短裙里。)
下午时光在流逝,谈话絮絮叨叨,绵绵不绝,谈到国家部门、农民联合会、共济会、波兰、西班牙、希特勒:那个什都敢做男人,不过他又有什法子呢?法国人、英国人、俄罗斯人,整个世界都欺负到他头上啊!然后莫娜姑妈发现还有个路易斯呢,于是就问:“哎,你现在可以在家里待上阵,高不高兴啊?”
“高兴。”
“你去过工坊吗?”
“去过。”
“他们都说啥?说你长高吧?”
“大部分人连句问好都没有说。”
“唉,那些工人就这样。”妈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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