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绕着这安静怪家伙走圈,它各个部件都闪闪发亮:转轴、吸盘、钩子、齿轮、弹簧、按钮、拉杆、圆缸。
“这台机器每小时能印出最多两万张呢。快啊,超级快。”
“那您就开动它啊。”
“倒是很乐意啊,路易斯,但不可以开。只有老板才能开动它。老板儿子可不行。”(至少得到认可。虽然只是作为儿子。不过聊胜于无。)
许多纸巨人装在海绿色包装里。俯身在铅字盒上方排字工人。积灰窗户,铁窗格上沾着煤烟。溅着油污和油墨水泥地板。切割机大铡刀发出冷冰冰光。感受到股悠长哀伤,往后退几步。
爸爸态度很不公正。虽然爸爸做事没头没脑不靠谱,但是他在这里也许正统治着个帝国,而妈妈——这个农民家女儿、时尚衣架子、家庭主妇、没有独立地位小贵妇——却毫不知情。
“看出来,你站在他那边。你觉得他是对。”她把香烟按灭在个路易斯之前从没见过铜制烟灰缸里。它形状是个扁平贝壳,边上有个纳粹十字标记。
“‘你什都不懂。这样台机器是用来印报纸,所以才会这贵。’他说。说:‘斯塔夫,可是没有人要在你这儿预订印报纸啊。’‘那又怎样。’他说,‘那们就自己做份报纸。’他就做份报纸。就做期。第二期他就没钱。”她又吹出口烟,吹出她怨恨,吹出她对这个重又找到迟钝而冥顽不化儿子失望。
在工坊里放着爸爸报纸,摞摞齐人高:《莱厄河[75]》,四大张,中间插入大小不各种广告,灰色,毫无吸引力,就是个笑话。在头版写着“新鲜食物新能量,鸣谢SOLO”。从加粗斜体字母“SOLO”上方跳出个侏儒,就像从篱笆墙上跳出来那样,他身下写着:“她丈夫工作装又变得干净整洁!只有SOLEIL能战胜油渍”和“以前他活动起来像个机器人。需要别人帮忙才能脱下大衣。今天却活力四射,因为有克鲁士牌盐”。
工坊里机器刺刺地响。没有个穿这灰色长外套工人注意到自以为走失王子,他结束在寄宿学校流放回来。是不是爸爸发出口号:别看儿子脸,不然你就会瞎掉?凡丹姆,厂里帮工,按按路易斯胳膊肘。
“是啊,她就待在这儿光鲜透亮啊,
“小伙子,看你长得这样儿!你要继续长下去,都可以做次重量级拳击手!”
凡丹姆晒黑脸,加上伤痕累累鼻子,总显得严肃。他做过西南弗兰德拳击冠军。有时候他会飞快地连抽四五次鼻子。或者在路易斯额头正前方闪电般迅速地挥舞下拳击手势。他有身奶酪和印刷油墨味道。凡丹姆小子。
“哎,你觉得这家伙咋样?”凡丹姆走到机器旁边问道。
“挺好。”路易斯说。
“挺好?好得不得!是从德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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