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犯。”教父说。手指着围绕在敞开坟墓周围那群人,因为他们没有哀号,没有悲痛得拔头发或扯衣服,他们甚至都没有叹气,仅仅只是四下里站着,冷冷,向前弯着身子,像是墓园里四处可见白色大理石雕哀悼圣母像[28]。“够。”教父说。两只飞蛾飞出他嘴。“够。”教父说。他弯身下去,对棺材里还有体温孩子说“够”。棺材四面都已经渗入地下水。小轿车发动机突突响地驶入奥德纳尔德施坦街,停在户人家门口,门槛上站着战栗妈妈。
不,这不可能,妈妈正躺在图胡瓦博胡家里,在自己床上,盖着羽绒被,她被撞伤或摔断腿或肋骨让她根本起不身。
路易斯大口地吸吸空气。灌木丛后走过两个修女,从她们步伐中他认出修女克里斯。远远地可以听到刚踢完足球回来霍屯督人叫嚷。路易斯就着湿膝盖继续往下滑,滑进灌木丛深处,把脸埋进苦涩叶子里。
妈妈受伤,完全是他错。假如他待在家,就绝不会发生这样事儿,因为在碎片四溅那刻他会接住她,就在她梦游到她卧室旁走道上,摔倒,弄断两边手肘时候。
那样事儿绝不会发生,假如他在寄宿学校惦记着她话。(不是偶尔想下,而是有目标、冷静、频繁想念,要在她寻求保护、犹豫、摸索身影,以双白色走不稳脚走向楼梯那刻,用这想念抵达她。)假如他想念、他祈祷在她还安睡时候能够包裹住她话。假如她接受,吸入他想念话。她就会醒来,会低声说:“在,路易斯,在,尽管叫妈妈。”还会刮刮他鼻子。摔倒事儿绝不会发生,假如根本没有他话。因为假如他不在这世上话,她就不会在楼梯口犯头晕。因为生他时候,她血液里染上什东西,这是诺拉姑妈告诉他。假如根本没有他,也绝不会出现这刻:她那因为生他而遭损伤,变得虚弱灵魂决定将他这危险新生儿,这拖累人孩子股脑儿送进修道院学校。
保护你。”
教父叼起只白陶烟斗,那是莫娜姑妈,他最钟爱女儿从巴伐利亚带给他。
“霍尔斯特!”
“什事儿,教授先生?”
“您为什把雷克斯海报贴到们轿车上?”(“们轿车”,因为是教父付钱买。)
出
这男人没有回答。不值得他费这个劲儿。他身怀另个任务。
“很可能是个孩子干,说不定就是修道院学校里那些不守规矩小子中某个鼻涕鬼。”爸爸说。
“是个身高米五孩子,”教父若有所思地说,“不然他肯定够不着后窗玻璃。”
“或者是个罪犯。”爸爸说。
教父鄙夷地皱起鼻子,就像金马刺战役[27]爆发前年,法国国王在看到衣袍华贵、姿态高傲且派头十足弗拉芒贵族代表团时做出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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