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虽暂见,及觉始知非。
展不成寐,徒倚独披衣。
凄凄晓风急,腌腌月光微。
空床常达旦,所思终不归。话说武松杀妇人、王婆,劫去财物,逃上梁山去,不题。且说王潮儿街上叫保甲来,见武松家前后门都不开,又王婆家被劫去财物,房中衣服丢横三竖四,就知是武松杀人劫财而去。未免打开前后门,见血沥沥两个死尸倒在地下,妇人心肝五脏用刀插在后楼房檐下。迎儿倒扣在房中。问其故,只是哭泣。次日早衙,呈报到本县,杀人凶刃都拿放在面前。本县新任知县也姓李,双名昌期,乃河北真定府枣强县人氏。听见杀人公事,即委差当该吏典,拘集两邻保甲,并两家苦主王潮、迎儿。眼同当街,如法检验。生前委被武松因忿带酒,杀潘氏、王婆二命,叠成文案,就委地方保甲瘗埋看守。挂出榜文,四厢差人跟寻,访拿正犯武松,有人首告者,官给赏银五十两。守备府中张胜、李安打着百两银子到王婆家,看见王婆、妇人俱已被武松杀死,县中差人检尸,捉拿凶犯。二人回报到府中。春梅听见妇人死,整哭两三日,茶饭都不吃。慌守备,使人门前叫调百戏货郎儿进去,耍与他观看,只是不喜欢。日逐使张胜、李安打听,拿住武松正犯,告报府中知道,不在话下。
按下头。且表陈敬济前往东京取银子,心要赎金莲,成其夫妇。不想走到半路,撞见家人陈定从东京来,告说家爷病重之事:“奶奶使来请大叔往家去,嘱托后事。”这敬济闻其言,两程做程,路上趱行。有日到东京他姑夫张世廉家。张世廉已死,止有姑娘见在。他父亲陈洪已是没三日,满家带孝。敬济参见他父亲灵座。与他母亲张氏并姑娘磕头。张氏见他成人,母子哭做处,通同商议:“如今则以喜,则以忧。”敬济便道:“如何是喜,如何是忧?”张氏道:“喜者,如今朝廷册立东宫,郊天大赦;忧则不想你爹爹病死在这里,你姑夫又没,姑娘守寡,这里住着不是常法,如今只得和你打发你爹爹灵柩回去,葬埋乡井,也是好处。”敬济听,心内暗道:“这回发送,装载灵柩家小粗重上车,少说也得许多日期耽阁,却不误六姐?不如先诓两车细软箱笼家去,待娶六姐,再来搬取灵柩不迟。”面对张氏说道:“如今随路盗贼,十分难走。假如灵柩家小箱笼同起身,未免起眼,倘遇小人怎?宁可耽迟不耽错。先押两车细软箱笼家去,收拾房屋。母亲随后和陈定、家眷并父亲灵柩,过年正月同起身回家,寄在城外寺院,然后做斋念经、筑坟安葬,也是不迟。”张氏终是妇人家,不合时听信敬济巧言,就先打点细软箱笼,装载两大车,上插旗号,扮做香车。从腊月初日东京起身,不上数日,到山东清河县家门首,对他母舅张团练说:“父亲已死,母亲押灵车,不久就到。押两车行李,先来收拾打扫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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