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在奶子怀里,哇哇只管哭。这陈敬济对着那些人,作耍当真说道:“哥哥,乖乖儿,你休哭。”向众人说:“这孩子倒相养,依说话,教他休哭,他就不哭。”那些人就呆。如意儿说:“姐夫,你说好妙话儿,越发叫起儿来,看进房里说不说。”这陈敬济赶上踢奶子两脚,戏骂道:“怪贼邋遢,你说不是!且踢个响屁股儿着。”那奶子抱孩子走到后边,如此这般向月娘哭说:“姐夫对众人将哥儿这般言语发出来。”这月娘不听便罢,听此言,正在镜台边梳着头,半日说不出话来,往前撞,就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但见:
荆山玉损,可惜西门庆正室夫妻;宝鉴花残,枉费九十日东君匹配。花容掩淡,犹如西园芍药倚朱栏;檀口无言,似南海观音来入定。小园昨日春风急,吹折江梅就地花。慌小玉,叫将家中大小,扶起月娘来炕上坐。孙雪娥跳上炕,撅救半日,舀姜汤灌下去,半日苏醒过来。月娘气堵心胸,只是哽咽,哭不出声来。奶子如意儿对孟玉楼、孙雪娥,将敬济对众人将哥儿戏言之事,说遍:“好意说他,又赶着踢两脚,把也气发昏在这里。”雪娥扶着月娘,待众人散去,悄悄在房中对月娘说:“娘也不消生气,气你有些好歹,越发不好。这小厮因卖春梅,不得与潘家那*妇弄手脚,才发出话来。如今不做,二不休,大姐已是嫁出女,如同卖出田般,咱顾不得他这许多。常言养虾蟆得水蛊儿病,只顾教那小厮在家里做甚!明日哄赚进后边,下老实打与他顿,即时赶离门,教他家去。然后叫将王妈妈子来,把那*妇教他领去,变卖嫁人,如同狗臭尿,掠将出去,天事都没。平空留着他在家里做甚!到明日,没把咱们也扯下水去。”月娘道:“你说也是。”当下计议已定。
到次日,饭时已后,月娘埋伏丫鬟媳妇七八个人,各拿短棍棒槌。使小厮来安儿请进陈敬济来后边,只推说话。把仪门关,教他当面跪下,问他:“你知罪?”那陈敬济也不跪,转把脸儿高扬,佯佯不采。月娘大怒,于是率领雪娥并来兴儿媳妇、来昭妻丈青、中秋儿、小玉、绣春众妇人,七手八脚,按在地下,拿棒槌短棍打顿。西门大姐走过边,也不来救。打这小伙儿急,把裤子脱,露出那直竖条棍来。唬众妇人看见,却丢下棍棒乱跑。月娘又是那恼,又是那笑,口里骂道:“好个没根基王八羔子!”敬济口中不言,心中暗道:“若不是这个法儿,怎得脱身。”于是扒起来,手兜着裤子,往前走。月娘随令小厮跟随,教他算帐,交与傅伙计。敬济自知也立脚不定,面收拾衣服铺盖,也不作辞,使性儿直出离西门庆家,径往他母舅张团练家,他旧房子自住去。正是:
唯有感恩并积恨,万年千载不生尘。
潘金莲在房中,听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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