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还留下十二众道童回灵,安于上房明间正寝。阴阳洒扫已毕,打发众亲戚出门。吴月娘等不免伴夫灵守孝。日暖墓回来,答应班上排军节级,各都告辞回衙门去。西门庆五七,月娘请薛姑子、王姑子、大师父、十二众尼僧,在家诵经礼忏,超度夫主生天。吴大妗子并吴舜臣媳妇,都在家中相伴。
原来出殡之时,李桂卿同桂姐在山头,悄悄对李娇儿如此这般:“妈说,你摸量你手中没甚细软东西,不消只顾在他家。你又没儿女,守甚?教你场嚷乱,登开罢。昨日应二哥来说,如今大街坊张二官府,要破五百两金银,娶你做二房娘子,当家理纪。你那里便图出身,你在这里守到老死,也不怎。你院中人家,弃旧迎新为本,趋火附势为强,不可错过时光。”这李娇儿听记在心,过西门庆五七之后,因风吹火,用力不多。不想潘金莲对孙雪娥说,出殡那日,在坟上看见李娇儿与吴二舅在花园小房内,两个说话来。春梅孝堂中又亲眼看见李娇儿帐子后递包东西与李铭,塞在腰里,转家去。嚷月娘知道,把吴二舅骂顿,赶去铺子里做买卖,再不许进后边来。分付门上平安,不许李铭来往。这花娘恼羞变成怒,正寻不着这个由头儿哩。日因月娘在上房和大妗子吃茶,请孟玉楼,不请他,就恼,与月娘两个大闹大嚷,拍着西门庆灵床子,啼啼哭哭,叫叫嚎嚎,到半夜三更,在房中要行上吊。丫头来报与月娘。月娘慌,与大妗子计议,请将李家虔婆来,要打发他归院。虔婆生怕留下他衣服头面,说几句言语:“家人在你这里做小伏低,顶缸受气,好容易就开交罢!须得几十两遮羞钱。”吴大舅居着官,又不敢张主,相讲半日,教月娘把他房中衣服、首饰、箱笼、床帐、家活尽与他,打发出门。只不与他元宵、绣春两个丫头去。李娇儿生死要这两个丫头。月娘生死不与他,说道:“你倒好,买良为娼。”句慌鸨子,就不敢开言,变做笑吟吟脸儿,拜辞月娘,李娇儿坐轿子,抬往家去。
看官听说,院中唱,以卖俏为活计,将脂粉作生涯;早辰张风流,晚夕李浪子;前门进老子,后门接儿子;弃旧怜新,见钱眼开,自然之理。饶君千般贴恋,万种牢笼,还锁不住他心猿意马。不是活时偷食抹嘴,就是死后嚷闹离门。不拘几时,还吃旧锅粥去。正是:蛇入筒中曲性在,鸟出笼轻便飞腾。有诗为证:堪笑烟花不久长,洞房夜夜换新郎。
两只玉腕千人枕,点朱唇万客尝。
造就百般娇艳态,生成片假心肠。
饶君总有牢笼计,难保临时思故乡。
月娘打发李娇儿出门,大哭场。众人都在旁解劝,潘金莲道:“姐姐,罢,休烦恼。常言道,娶*妇,养海青,食水不到想海东。这个都是他当初干营生,今日教大姐姐这等惹气。”家中正乱着,忽有平安来报:“巡盐蔡老爹来,在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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