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问:“是那里戏子?”西门庆道:“是班海盐戏子。”薛内相道:“那蛮声哈剌,谁晓他唱是甚!那酸子每在寒窗之下,三年受苦,九载遨游,背着琴剑书箱来京应举,得个官,又无妻小在身边,便希罕他这样人。你个光身汉、老内相,要他做甚?”温秀才在旁边笑说道:“老公公说话,太不近情。居之齐则齐声,居之楚则楚声。老公公处于高堂广厦,岂无动其心哉?”这薛内相便拍手笑将起来道:“就忘温先儿在这里。你每外官,原来只护外官。”温秀才道:“虽是士大夫,也只是秀才做。老公公砍枝损百林,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薛内相道:“不然。方之地,有贤有愚。”正说着,忽左右来报:“刘公公下轿。”吴大舅等出去迎接进来,向灵前作揖。叙礼已毕,薛内相道:“刘公公,你怎这咱才来?”刘内相道:“北边徐同家来拜望,陪他坐回,打发去。”面分席坐下,左右递茶上去。因问答应:“祭奠桌面儿都摆上不曾?”下边人说:“都排停当。”刘内相道:“咱每去烧纸罢。”西门庆道:“老公公不消多礼,头里已是见过礼。”刘内相道:“此来为何?还当亲祭祭。”当下,左右捧过香来,两个内相上香,递三钟酒,拜下去。西门庆道:“老公公请起。”于是拜两拜起来,西门庆还礼,复至卷棚内坐下。然后收拾安席,递酒上坐。两位内相分左右坐,吴大舅、温秀才、应伯爵从次,西门庆下边相陪。子弟鼓板响动,递关目揭帖。两位内相看回,拣段《刘智远白兔记》。唱还未几折,心下不耐烦,面叫上两个唱道情去,打起渔鼓,并肩朝上,高声唱套“韩文公雪拥蓝关”故事下去。
薛内相便与刘内相两个说说话儿,道:“刘哥,你不知道,昨日这八月初十日,下大雨如注,雷电把内里凝神殿上鸱尾裘碎,唬死许多宫人。朝廷大惧,命各官修省,逐日在上清宫宣《精灵疏》建醮。禁屠十日,法司停刑,百官不许奏事。昨日大金遣使臣进表,要割内地三镇,依着蔡京那老贼,就要许他。掣童掌事兵马,交都御史谭积、黄安十大使节制三边兵马,又不肯,还交多官计议。昨日立冬,万岁出来祭太庙,太常寺员博士,名唤方轸,早晨打扫,看见太庙砖缝出血,殿东北上地陷角,写表奏知万岁。科道官上本,极言童掌事大,宦官不可封王。如今马上差官,拿金牌去取童掌事回京。”刘内相道:“你如今出来在外做土官,那朝事也不干咱每。俗语道,咱过日是日。便塌天,还有四个大汉。到明天,大宋江山管情被这些酸子弄坏。王十九,咱每只吃酒!”因叫唱道情上来,吩咐:“你唱个‘李白好贪杯’故事。”那人立在席前,打动渔鼓,又唱回。
直吃至日暮时分,吩咐下人,看轿起身。西门庆款留不住,送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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